她望了眼殿外将暗未暗的天色,不想再管什么光天化日,转身去脱闻澄枫的龙袍,同时温声哄着:“乖,再忍一小会儿,马上就不难受了。”虞清梧开始解他腰间玉带。孰料,前一瞬还对自己分外依赖的人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甩开:“哪来的贱婢?谁准你们碰朕的,滚!”闻澄枫原本迷离混沌的眼神顷刻间挣出三分冷意,推开虞清梧之后人都站不稳了,却还踉跄着想去开门。虞清梧见他居然把自己错认成下药的宫女,好笑又好气,使了些蛮劲儿将人拦回来,凑近他眼前问。“你且仔细瞧瞧,我究竟是谁?”闻澄枫一眼都不看她,再次冷冰冰丢开虞清梧的手:“朕叫你滚开,听不懂吗?别以为顶了张和姐姐三分像的脸就能迷惑朕,你们未免太低估朕了。”虞清梧:“……”依她看,是高估了还差不多。居然连人都分不清,还叫她滚?蓦地,虞清梧好像猜到他认错人的缘由了。难道说,在闻澄枫的潜意识里,会主动靠近投怀送抱的人都不是自己,而相反推拒他离开他的人才是自己?虞清梧决定试一试,侧头嗔道:“这是你叫我滚的,闻澄枫,我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你可要想清楚。”言讫,故意把手搭在门环上,欲做开门状。“姐姐,姐姐别走。”人转瞬就扑上来,“你信我,我没有让那两个贱婢碰到,我有守身如玉的,你别走。”果然啊……虞清梧顿时心酸不已,抬手捻起他被汗水浸湿散乱的发丝,缠绕理到耳后,叹道:“我不走,哪里都不走。”闻澄枫像是为了确认她的存在,急急抓过虞清梧的手捧着放到脸颊上。犹如小猫小狗蹭动主人掌心软肉。他低语喃喃:“姐姐,你的手好凉快……”虞清梧在不少话本里都看到过这种药,有关描述皆大同小异,譬如中药者内火难消,愈渐猛烈,唯有解药或男女合欢可解。且切忌强撑,否则轻者损心伤肾,重者忧其性命。闻澄枫如今这幅样子,热汗如雨止也止不住地淌出皮肤,肉眼可见被药性折磨得很,等不及御医诊脉熬药了。虞清梧柔声细语道:“别再推开我了,我帮你解了这药。”可闻澄枫并不听话,他确实没再推开虞清梧,而是自己退后了大步蹲在桌角,双臂环抱住脑袋连连摇头:“不行……不行的……”虞清梧实在对他的离奇举动不明所以:“有什么不行的?”她走到闻澄枫面前屈膝与他平视:“你我行周公之礼又不是头一回了,虽你活儿委实忒烂,可我不会因此就嫌弃你,有什么不行的?”闻澄枫依旧在摇头,嘴里的话换成了:“不一样,这不一样的……”“我不能拿姐姐当做泄欲工具,不行的。”“汪全——”他扯着极度沙哑的嗓子朝外喊,“御医呢,怎么还没来?”殿外,已经揣着袖子松懈当差的汪全陡然一震。陛下刚刚喊什么?御医?他没听错吧?这都进瑶光殿了,虞主子就在里头,还要什么御医?而且他可是刚刚才派人去把前往太医署传御医的小太监喊回来,难道自己办错差了?汪全连忙挑了个腿脚跑最快的,让他速速去太医署,把御医直接扛过来。虞清梧制止住闻澄枫脑袋摇晃得宛如拨浪鼓,她倾身与他鼻尖轻轻点在一块儿,呼吸交换间道:“那你知不知道,我也不想见你撑得这样辛苦难受。”“闻澄枫,我说会永远和你在一起,不是出于旁的任何,而仅仅因为心悦君兮。”“在爱你的人面前,不必小心翼翼。”虞清梧说着,嘴唇吻上了他的,描摹着闻澄枫薄唇形状,是她的深情款款。继又玉臂攀上他双肩,紫金冠落在地面发出脆响,三千青丝披散,龙袍被扯得皱巴与女子春衫交叠。一道床帐遮住了殿外夕阳暖光,也遮住了榻内旖旎春光。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御医喘着气匆匆赶来,他道:“汪公公,敢问陛下在何处?”汪全含笑开口:“院判大人请回吧。”“回?公公不是说陛下被奸人所害,不慎中了药吗?”御医奇怪道,“那药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耽搁不得啊,还请公公通传,下官从太医署带了解药来。”“不必不必。”汪全笑得越发意味深长:“如今呐,早用不上院判大人的解药了。”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几声女子细碎低音从窗缝溜出,娇媚婉转,颤出绵长尾音。御医霎时面露恍然,朝汪全作了个揖告退,又提着药箱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