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窦太后曾说过,这浅粉色的花瓣是用石榴汁浇到澄面里面的,一层层花瓣薄如宣纸,再上锅蒸,工艺很麻烦,稍有不慎吗,花瓣就掉了碎了。也正是因为不寻常,所以窦太后格外偏爱这道菜。宋宴吃着牡丹小果,想的却是顾念溪做的糕点。在他看来,顾念溪的手艺完全不比慈宁宫小厨房差,要是顾念溪不怕麻烦,肯定做的比这还好。窦太后见他难得多吃了两块糕点,心里高兴,更是难得问起顾念溪来,“……我听说你在外头养了一房外室,很会做饭?说是她小小年纪,手艺比天香楼的厨子手艺还好,哀家看你什么时候带进宫给哀家瞧瞧?”原先她是一万个不待见顾念溪的,只觉得这样身份的人给宋宴提鞋都不够。可如今宋宴好男风,她开始是帮着宋宴说了好几门亲事,最开始这一家家的都是极满意的,但这几日话风都变了。她晓得,若是她一道懿旨下去,那些姑娘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可想着早早就去了的女儿,她觉得宋宴的婚事还是得他点过头才行。但宋宴如今不喜欢女子……所以当初那个上不得台面的顾念溪,窦太后觉得她好像也没那么不堪。宋宴慢条斯理吃着糕点,不咸不淡道。”您说的是顾氏?不过是个外室而已,您见她做什么?我已经好久都没去见她了,寻常女子都是差不多的,哪里值得您见?当初我对她本就是淡淡,不过是见她做饭好吃罢了,如今……唉,算了,我说了您也不会懂的。”“您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我得早些把她打发走了算了,一直赖在我母亲的院子里算怎么一回事?可别痴心妄想,想着进宁国公府的大门!”他这一番话说的窦太后是心惊肉跳的,脸色微微都变了,“你到底年纪不小了,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也是好的,我听你祖母说过,顾氏那孩子是个不错的,怎么……怎么你就不喜欢呢?”宋宴淡淡道。”有些事情我说了您也不懂。”“女人啊,实在太麻烦,若有一点不如她们的意,她们就又哭又闹的,哪里像男子?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大大方方的……我一想到要和一个女子过一辈子,脑袋都是疼的。”麻婆豆腐窦太后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如今京城养男宠盛行,还记得上次谁家的夫人进宫还与她哭诉了这事儿,她还劝着什么“男人啊就算是不养男宠也得养女人,反正都是外头养人,养谁有什么关系?何必烦心”之类的话。可如今事情到了自己身上,她就笑不出来。保宁就琳琅这一个孩子,当初保宁临死之前,她偷偷从庄子上回来过的,保宁说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琳琅。若保宁泉下有知,晓得琳琅不喜欢女子,喜欢男人……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子。窦太后如鲠在喉,却也不敢说的太过,毕竟宋宴这性子,要真的闹开了,指不定宋宴会做出什么来的,“其实女子也挺好的,小时候你不是说夏天时候妹妹身上是香的,弟弟身上是臭的,都说臭男人臭男人,男人哪有女人好?”“当初你养的那个顾姑娘,我听你祖母说过,说是脾气性子都不错,如今你身边也没个伺候的人,我看不如就先将她纳回去?这样身边也有个知冷知热的人。”若非早有准备,宋宴差点就笑出声来,从前窦太后在他跟前虽未提起过顾念溪,但话里话外都是对商户,对外室的嫌弃。看样子,自己这一步棋还真是走对了。心中窃喜,可宋宴面上的神色却是愈发难看,“太后娘娘,不必了,这件事我心里有数。”话毕,他又添了一句,“从前我觉得她还不错,如今我又不喜欢她,把她弄到身边,这不是添堵吗?”窦太后如今心里还真是挺堵的,偏偏不好说什么。等着宋宴走后,窦太后气的午饭都没吃下。王大汫一直派人盯着慈宁宫的动静,听闻宋宴走后窦太后心情不大好,下意识就猜想是不是窦太后知道了些什么。人啊,心里一旦种下怀疑的种子,就会不断放大再放大。还不到三日的时间,王大汫就主动约了宋宴见面。宋宴并不意外。就算王大汫再聪明,城府再深,可也怕死的。他把地方定在了顾念溪的铺子里。顾念溪听吴光说宋宴请了当朝阁老,不免吓了一跳,问起王大汫的饮食有什么讲究没。吴光对这些没什么研究,区区一个王大汫也不值得他们费尽心思的,只道。”……我听大人说过,这位王阁老是四川人,既是四川人,肯定是喜欢吃麻的辣的,到时候顾姑娘您看着准备些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