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溪置身于一个温暖的怀抱,当即是一懵,可接下来宋宴的话却叫她动弹不得,“我很难受,我就想这样抱抱你,哪怕一下子也好……我父亲,他要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闵氏。”“我父亲因为闵氏与祖母关系并不好,他已经几年未曾回京,这次回京是因为闵氏有了身孕。”闵氏,也就是如今这位宁国公夫人有了身孕?顾念溪想着前几日姐姐说的话,半梦半醒之间几乎是脱口而出,“她不是喝了绝子汤吗?”按照宋老夫人的做事风格,这绝子汤要么不灌,要么灌下去就不会让闵氏有怀孕的机会。宋宴笑了笑,在寂静的夜里声音凄凉又带着几分可怜,“这几日祖母听到这件事也气坏了,原来当初闵氏喝下汤药之后就请了大夫去看诊,这些年又细细调养,终于有了身孕。”“这次父亲带她回来说是给祖母拜寿,可实际上她已经有身孕四个月了,如今才传话回来,那就会把这个孩子留下……我倒是觉得无所谓,只是心里替我母亲难过。”“我听人说辽东苦寒,闵氏在辽东被我父亲宠的不成样子,头两个月的时候连饭菜都是一口口喂的……可我母亲临死之前,我父亲也不过是去多看两眼,每次坐了不到一刻钟就走了,甚至及不上寻常朋友探病,极为敷衍。”天底下丈夫对妻子好本就是理所应当的,只是他曾眼睁睁见过父亲对母亲有多么冷酷无情,如今父亲带着闵氏回来,一举一动都会让他替死去的母亲不值。番茄鸡蛋面顾念溪没办法对宋宴此时的感情感同身受,可她从未见过这样子的宋宴。他哪里有半点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影子?就宛如一个被人丢弃的孩子一样。顾念溪迟疑片刻,僵着身子道。”那老夫人的意思是什么呢?这次宁国公回京,想必肯定是想要他们的孩子生下来的。”其实设身处地的去想,若想要宋宴接受这个孩子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宋宴没有说话。良久之后他才缓缓松开顾念溪。顾念溪见他这般难受,给他端了一碗茶,劝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除了你自己,这世上没什么事儿可以压垮你的。”“倒也不是压垮我,只是觉得心里难受,替我母亲难受,从始至终,她又做错过什么?”喝了两口茶,宋宴脸上的神色这才稍微好点,“祖母接到信的时候气的直发抖,当初她老人家同意闵氏进门的条件就是闵氏不得诞下子嗣,男也好,女也罢,都不成,没想到他们却背着祖母阴奉阳违,祖母怎么能不气?”“你别看祖母性子好,可她的话在宁国公府无人敢忤逆,祖母放出话来,她绝不会容许闵氏的孩子生下来的。”要不然,宁国公也不会带着闵氏不远千里回来京城,就指望着宋老夫人念及着母子间的情分留下这个孩子。顾念溪沉吟道。”可这个孩子就算是老夫人同意留下来,宫里的太后娘娘也不见得会同意这个孩子留下来的。”宋宴点点头,“当初父亲娶闵氏进门时,太后娘娘远居别院,管不了这么多,没过两年父亲就带着闵氏去了辽东,太后娘娘根本就没见到过闵氏,按照她老人家的性子,只怕也不会允许闵氏生下这个孩子的。”若是女儿还好,若是儿子,窦太后岂会允许这孩子活下去?虽说如今他已成人,也已经被立为宁国公府的世子,可人都是有贪恋的,谁也不知道闵氏会筹划什么,更不敢想闵氏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的。顾念溪微微叹了口气,“到底也是一条命。”其实站在宋老夫人的角度上看,这孩子不出生也是一件好事儿……等着孩子大了,手足相残,内院不和,到时候才更麻烦。宋宴没有接话。祖母并未问过他的意思,可若是真有人问起了,他只觉得无所谓,难道这孩子生下来之后就是他的手足呢?若是个儿子,难道能把他的东西抢走?他自诩这个尚未出世的孩子没有这个本事。但这几日,他心里总是不舒服。顾念溪见状,只劝道。”宁国公大概什么时候会回京?这件事太后娘娘知道吗?叫我说,这孩子留不留都是你们宁国公府的事情,最好不要让别人掺和进来,别人一进来指手画脚,这味道就全变了,其实若孩子真的不留,也是宁国公答应过老夫人的,也不能怪老夫人心狠手辣,可若是别人逼迫让宁国公没了孩子,只怕他会记恨一辈子的。“对于这些权贵家族之间的事儿,平素她都是听听从不插话的,今日却是一口气说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