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诚意满满。小哭包:谢师宴。小哭包:多谢您这几月的悉心教导。紧接着又调皮地着重说明:用你以前买画的钱。如果现在去问,某人可能自己也说不清,当初怎么就答应她了。他只说:不花小孩零用钱。沈暮以为他是不想见面。半嗔半怨地咕哝:吃个饭能花多少钱……随后便看到他淡定回复:我请。其实那时候,沈暮性格还是开朗的,可能要比普通的女孩子内向那么一点,但同样对外界有着天生的向往和好奇。她在最美好的年纪遇见他。最后一段向阳的时光也都给了他。后来鱼惊鸟散,美好的年华四分五裂,她青春的终曲是一首悲歌。在法国四年她那点并不明朗的活泼都被磨灭。夜深人静的时候时常躲起来偷偷地哭。每次哭完都有他隔着手机陪,她又觉得独自一人在国外也没有那么可怕。只是她总压不住委屈。可能是因为他的存在。客厅很静。沈暮眼前升起一层雾,画在视线里逐渐朦胧。仔细想想,她一直都在亏欠他的。到现在见面都要他提,她还有什么资格畏首畏尾。“小暮,书页是散的,给你装盒子里。”不多时秦戈抱着资料下楼。沈暮心绪难以平复,还来不及掩藏那双水朦朦的眼睛,就和他正正撞了面。木质方盒像是收着什么经典藏书。沈暮深吸口气,忙不迭接过:“谢谢秦老师。”她已经尽力维持声线平稳了。但依然容易听出蹊跷。秦戈慌了神:“出什么事了吗?”沈暮连连摇头,努力扯开唇角:“没有。”情绪顽劣地拉扯着她,沈暮难耐再多,屏息和他道谢告别后,离开得匆忙。秦戈送她到门口,只说当心走倒没追问。不解地望着她身影消失视野,略一思踱,低头打开微信。他径直点进空白头像的某人。直言不讳:江总,你女朋友哭了。那边忙分钟后回复疑问号。秦戈点明:小暮。hyg:说。干净利落的一字显然是说他多此一答的意思。秦戈三两句陈述清楚刚刚目睹的情况。盲猜:可能是发现你把定情之物送我,不开心吧。hyg疏冷:那你还我。秦戈被猛一榔锤:……人干事?秦戈试图挣扎:人家肯定就是想你了,到我家一趟你都不送送。对面没回,聊天框静得诡异。秦戈开始劝某位不懂情趣的男人。秦戈:眼眶都红了,小姑娘哭我是没辙。秦戈:您自己哄哄?从沈暮坐进副驾驶喻涵就发觉她不对劲。走前还巧笑嫣然,乌发雪肤,小白裙优雅,清丽得能掐出水来。这么会功夫,娇艳欲滴的芙蓉花就萎了,看起来意志消沉。关键是喻涵敏锐留意到她睫毛湿湿的。但见她靠在窗边不太想讲话的样子。喻涵一开始就没出声。开了会儿车。喻涵终于还是憋不住问:“宝贝儿,哭过了?”沈暮望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她瞳仁涣散,飘出一丝轻哑:“没……”哭腔都出来了还逞强。喻涵瞬间火山爆发:“这还没!是不是那什么老师欺负你了?衣冠禽兽的败类!别怕,咱们这就调头,姐们给你做主!”被她的激昂震回思绪。沈暮怕她真要调头,忙回眸:“真没。”“那你哭什么?”沈暮张张嘴,又不知从何说起。沉默片刻,她垂眸摁亮手机,在通讯录里翻到一个号码。蓄过眼泪的双目有一种纯粹的清澈。沈暮指腹在屏幕停顿少顷,编辑了一条短信。江辰遇:在哪。沈暮:你在公司吗?在她发出的同一秒钟,他的信息出现眼前。像是如约而至。一看见他消息,沈暮喉咙毫无预兆一哽,漂亮的眼角又泛得水盈盈的。沈暮发觉有时候不是自己泪点低。是她的委屈都被这个人纵着,以一种安静而清宁的态度,好像外界的喧嚣都可以与她无关。否则独在法国四年,她早该学会成熟稳重了。而不是像如今这样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沈暮轻轻吸了下鼻子。对他说:我想去找你。江辰遇:在哪。江辰遇:我过去。整晚都在。沈暮望着车窗外如影掠过的街景。片刻垂眸,和他约在九思碰面。听闻她要去公司,虽说突然,但喻涵基本能猜到是和某人约了,于是二话不说送她到九思楼下,旋即自觉不打扰地扬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