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透红着脸,埋头抿唇,等他说话。然而冗长安静后,转角外并无声响。沈暮些微犯懵,正想探出脑袋看看他还在不在,眼前出现一道白色身影。喻白不慌不忙走出来,看住她:“景澜姐。”沈暮心里猛一咯噔,惊住。“喻白?”“怎么是你啊……”望进他那双幽深的桃花眸。沈暮略一反应:“不是,你怎么在这儿?”喻白眼底的情绪难以言喻,但未深露,简单两句和她解释。沈暮听罢明白过来,讷讷点头。原来他是从对面走廊的盥洗室出来的。沈暮心情简直大起大落。刚刚都白酝酿了,勇气一朝亏空,她又落回最怂态。沈暮魂不守舍,恍惚一笑:“我不知道你也在。”喻白也扯出笑容。片刻后,他开口欲问:“景澜姐,你……”“你快回去吧。”沈暮刚巧也这时出声,怕他耽误正事,所以说:“别让人家等着。”她面容酡红,香槟礼裙如若量身打造,腰肢楚楚,露出的香肩纤腿不显一丝媚态,而是像古时候温婉恬静的大家闺秀。那是她本身的气质赋予了造型新的味道。喻白处于正常的逆反期。但在她面前,一如既往,说不出一句否定。少年的眸光深深浅浅,乖乖说好。想了想,又温朗地问:“结束后一起回家吗?”沈暮认真思考后说:“要是被拍到,曝光你家庭背景就不好了。”狗仔都是行走的挖掘机。显然喻白没想这么多,只是想和她一起而已。闻言他眸色黯了黯,却也没多言,笑着答应后便回身下楼。沈暮在原地缓冲谅解,最后吐出一口气,拖着有些虚软的腿,走回了卧房。江辰遇正在楼道和某位长辈聊着。老辈向来话难休,一讲起来就拉着他说了好半晌。江辰遇倒也不着急,眉眼始终含着得体笑意。只是目光如有感应似的,往二楼淡淡瞥了眼。而喻白恢复平时的疏冷,正双手插兜徐步下楼。两人视线短瞬相交,空气泛冷感。随后又像是都不在意。聊笑的聊笑,下楼的下楼。宴会持续到午夜。宾客终于散了不少,大厅渐渐稀疏。沈暮始终待在卧房,她想到自己没有随身携带手机,怕出去了找不到他。等待的时间好漫长,过程很无聊。所以沈暮坐在床边看电视。门口突然有了响动。沈暮一愣,眺眸望去,只见一人身形俊挺,自门后走进。大约是应酬太久,他神色显出丝许疲惫。但那一身矜贵气依旧遮掩不住。见他进来,沈暮忙站起来,立得端正。江辰遇见状,微怔后笑了一下。倒是不往里走了,只靠在门边问:“回么。”沈暮应声点头,立马抱上他外套,小碎步跑到他身边:“结束了吗?”或许因为睡觉头发凌乱了,她解了发带,微卷的长发披垂下来,她乖静立在欧式城堡风建筑中,赏心悦目得像是从细腻明艳的油画里走出。所有艺术价值都在她身上附着。江辰遇静凝她少顷。嗓音渐邃:“差不多了,送你。”沈暮此刻酒醒良多,清晰应道:“好。”跟他身后回到大厅,沈暮方发现,宾客已然寥寥无几,不见觥筹交错,只剩三三两两仍意犹未尽。气氛透着绝对激昂后的落差。沈暮也有落差。不过她是出于蓄意已久的话被打断,空落落的。老人家坚持不到太晚,故而司机早早便送她回到住宅,沈暮并没来得及同她道别。陆彻和秦戈倒是还在。见她出现,陆彻兴奋冲过来,但又被江辰遇三言两语打发走。夜色融融,外郊夏虫鸣唱,繁星缀亮天幕。银灰色bo毒药驶出庄园。从车窗望出去,栽满庄园的玫瑰花映着碎碎点点的光,在夜里散着一种奇异的魅力。趴在车窗边,眼里是快速后退的夜色。这场景,沈暮忽然在想——午夜的时钟是不是就要敲响。然后魔法消失,她要不要和灰姑娘一样,在他这儿留下一只水晶鞋。沈暮下一秒就被自己滑稽的想法逗到。她忍不住轻笑出声。江辰遇修手搭着方向盘。听到她笑,不经意也弯了唇:“笑什么。”沈暮脸蛋微红,慢慢坐回去。“没……”银跑飞驰在空旷的公路。车内冷气调在最舒适的温度,轻音乐温温缓缓地,惹人陶醉。沈暮沉浸其间,这样的夜让她轻易敞开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