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笑话。太子妃刚进门,夺了东宫权柄不说,还将东宫女官给赶了出去,这话传出去,让旁人怎么议论?青宁就算要走,也不能是现在就走。青宁道:“可东宫无奴婢用武之地,奴婢不知留下还有何用?”沈穆比柳念絮更狠,平静道:“母后宫中,更无你的用武之地,甚至没有你站的地方,你回去有何用?”青宁哑然。沈穆淡淡看着她:“明年吧,等明年,不管你是要回母后宫中,还是要出宫嫁人,孤都给你这个恩典,今日就不必说了。”说着,沈穆淡然道:“你是三品女官,出宫嫁人的话,便是高官世宦也嫁得起,孤念你劳苦功劳,待那日定给你寻个好夫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他看着青宁。青宁浑身一颤:“奴婢明白。”婚期提前他说,我会为你寻一个好夫婿,纵使高官世族亦可。可是这话也能反过来说,我同样可以给你寻一个恶夫,让你有苦说不出。明白吗?青宁浸淫宫中多年,自然能听出他话中的未尽之意。沈穆收回目光,漫不经心道:“既然明白,你知道该怎么做。”青宁浑身一颤,叩首道:“奴婢谨遵太子殿下命令。”这位太子殿下很少对底下人说狠话,可每每总能掐着人的七寸,让旁人不得不听他的,就如同今日,分明是施恩的话,却赤裸裸带着威胁。太子殿下这样的人,岂会不知道她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成算,如今不说,也只是给她面子,念在她多年辛苦的份上,不愿赶尽杀绝。青宁闭了闭眼,不敢再多言,叩首道:“太子妃娘娘,库房的账册钥匙等物,待我整理清楚便给您送过去,东西繁多杂乱,还请娘娘宽限我几日。”柳念絮笑道:“不急于一时,二皇子大婚之前交给我就可。”青宁低声道:“是。”太子妃娘娘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主……沁嫔扰乱她的婚事,她便要在二皇子婚前掌握东宫,若说不是为在二皇子婚宴上做什么,青宁打死都不信。主子们心内有成算,青宁自知斗不过他们,便道:“奴婢告退。”她恭恭敬敬离去,规矩的模样一如来时,连微笑的弧度都一成不变。柳念絮摇摇头,感慨一声:“她能被皇后娘娘看重,做东宫女官,确是个极有本事的人物。”沈穆不以为意,“很有本事吗?我倒没觉得。”柳念絮失笑,“跟我们太子殿下当然没法比,殿下你告诉我,你都是这么整治底下人的吗?难怪她们个个那般怕你。”她说“我们太子殿下”这几个字的时候,声音轻柔婉转,好似羽毛挠在心上。沈穆的手微微一颤,握着她的手道:“自然不是,对待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法子。若是朝中重臣,自当礼贤下士,虚心求教,需要的时候,三顾茅庐也不是不可。”“可对于宫中内侍,只要他们安分守己便是大善,自然要恩威并施,将人吓怕,才不会误事。”说完,沈穆笑着看向柳念絮:“我给念念做老师,念念有没有束脩给我?”“没有!”“念念,我的要求不高。”沈穆柔声哄道,“你喊我一声夫君好不好?民间妇人,都是这样喊。”“民间妇人才不会这样腻歪,只有你看的话本子上会这样喊。”柳念絮冷哼一声。“那你喊不喊?”沈穆瞧着她笑,“不喊我就动手了?”“不喊!”话音一落,他两手并用,挠在柳念絮腰上,柳念絮腰眼又酸又痒,胳膊软的抬不起来,被人压在桌案上欺负的没法子,只能求饶,“我喊,我喊还不行吗?”沈穆的手停下动作,却没有松开她,只保持着威胁的姿势。柳念絮侧过头,耳根绯红一片,连脖颈都受了牵连,红通通的。沈穆听着她低声开口,声音柔软如三月的柳絮,“夫君……”沈穆心软成一滩春水,笑吟吟应道,“娘子。”他得了趣,又威胁人喊几声。柳念絮心累无比,又羞又恼,攥住他的衣襟猛地连着喊了好几声,“夫君夫君夫君夫君……”沈穆心中发热,瞧着她瞪圆的眼眸,轻轻一笑,干脆打横抱起怀中全身通红的娇妻,一脚踹开书房内间的门,抱着人踏了进去。喑哑的呜咽声闷在嗓子里,柳念絮抓着身下的被单,深深吸了口气,换来男人一声轻笑。红鲛绡垂落在地,遮住一室春光。秋日艳阳落在屋顶上,被窗户挡住,照不见屋内人。只听得沈穆轻声哄她,“乖,再喊一声夫君听听。”…………柳念絮睡过去,再醒过来,就是第二天清晨了,她还躺在沈穆书房内,身边的床榻冰凉,可见人已走了许久。揉揉腰,柳念絮神情很平静,跟过去的每个清晨没有丝毫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