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念絮没有丝毫的仁慈,抬起头目光骄纵傲慢,“到时候,她跪在地上哭着求我,我亦不会给她一个好脸色。”这是她自小的梦想。虽显得非常无聊,但是梦想这种东西能实现就是最好的,管不管无聊做什么?那种快乐,已经超越有趣本身。沈穆轻叹一声,不再坚持,透过窗子往外看一眼,轻笑道:“这儿便是东江楼。”喧闹的大街上,处处皆是人,马车停在东江楼前。沈穆牵着柳念絮下车,在侍从的簇拥下,并肩走进去。东江楼常年来往各家勋贵,他们过来并未引起特别的注目。只大堂中一人看过来,看见两个年轻公子时无甚感觉,直到目光落在柳念絮脸上,忽然一怔。沈穆素来敏锐,目光转过去与那人相撞,顿了顿看向柳念絮,抬了抬下巴,“那谁?”柳念絮下意识扭头转过去,目光一凝,“我表哥……”她顿了顿,继续道:“二表哥!”话音一落,沈穆脸色莫测,唐霖磐已站起身匆匆找他们走来,站在两人面前顿了顿。“表……表弟……”他看着柳念絮的穿着打扮,很是惊讶,“表弟怎么来这儿了?”又看向沈穆,很清楚这人的身份,不敢说话,只朝着他拱了拱手,不敢开口。沈穆轻轻一笑,拉着柳念絮走到订好的雅间内,随口道:“唐公子一起来吧。”柳念絮目光转向他,拉着他的衣袖,“你干嘛?”她可不信,沈穆会想和唐霖磐一起吃饭。这个醋钢还吃过人家醋,现在装什么大度?唐霖磐是个好孩子,已被她骗得够惨了,别再欺负人家。“不干嘛。”沈穆神情平静,温和无比,“唐公子?”唐霖磐匆匆忙忙跟进去,雅间门一关上,连忙跪地请安:“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起来吧。”沈穆神情分外温和,说话却不温和,淡然开口,“唐公子年少有为,端的是风流倜傥,浔阳侯府教子有方。”这话说的唐霖磐心中一跳,下意识看向柳念絮,警铃大作。他心中有数,自己以前有些心思不可言说,若给沈穆知道,说不定会连累表妹。表妹这一生凄惨,世道如此才过上好日子,被旁人连累他无能为力,可总不能是因为自己,否则,他一生难安,听着这话,他并不敢多言,只站在那处低头不语。柳念絮听着沈穆的酸话,默默低头掩住笑容。真实的,就会欺负人,什么人呀!这般在心中吐槽,她却默默弯起眼睛,笑容明媚灿烂。沈穆接过侍女倒来的茶水,握在掌中玩着,慢吞吞道:“孤听说,渭北侯府上的孟大姑娘对唐公子有意,几时定亲?她是太子妃的亲妹妹,你是太子妃的亲表哥,孤理应给你们送上贺礼。”柳念絮在桌子下,默默踩上他的脚,又不舍得的用力,只轻轻蹭了蹭。沈穆被她蹭的心情极好,握住她的手指,看着低眉顺眼的唐霖磐,心情亦跟着愉悦几分。唐霖磐心里苦,听着沈穆的话,只能给自己辩解:“此乃无稽之谈,草民与孟家表妹清清白白,绝无这些心思。”沈穆静静看着他。柳念絮已笑得藏不住,无奈将头低得更低一些,完全看不见。唐霖磐迷茫不已,只得继续道:“家母已经准备给草民定亲,看中的是别家姑娘,万万不敢胡言乱语,毁了孟家表妹的名声。草民敢问殿下,这话是听哪位大人说的,草民好问一问他为何污蔑草民?”“没有。道听途说。”听闻他要定亲,沈穆轻轻一笑,“唐公子要定亲,待日子定下别忘记叫唐夫人进东宫走一趟,给太子妃捎信。”他平静无比地敲打:“你是太子妃嫡亲的表哥,跟亲哥哥亦不差什么,可千万别客气!”跟亲哥哥亦不差什么……上次听见这句话,是表妹亲口所言,生生掐断他心中仅剩的一点绮思。这一次出自太子殿下的口,他早无别念,却还是觉得心中无奈。难道这世间的聪明人,都爱用一模一样的话来敷衍别人吗?表妹这样敷衍他,太子殿下又来?唐霖磐内心充满惆怅,他不明白,难道自己就真的,显得非常容易敷衍吗?让旁人连个新借口都懒得想?唐霖磐心力交瘁,无奈至极,只得道:“我亦拿表妹当亲妹妹看待,待定亲之日,定会请母亲禀告东宫,还望表妹赏脸。”柳念絮莞尔一笑:“应当的。”两人便寂静下来,无话可说地面面相觑。主动让唐霖磐进屋的沈穆,这会儿如同一个甩手掌柜,什么话都不说,心情愉悦地握着柳念絮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