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念絮点点头,“辛苦大管家一趟。”大管家松口气,抹了抹额上不存在的汗珠,“大姑娘还有别的吩咐吗?”“没了。”柳念絮靠在栏杆上,抖了抖手中鱼竿,把即将上钩的鲤鱼抖下去,十分和蔼,“管家可自行去休息,我这里不需要伺候。”“那大姑娘若还有吩咐,就去找我。”大管家躬身告辞,刚转过身便脚步匆匆离去,彷佛身后有野狼在追他。柳念絮摇头笑笑,一脸无奈,“这个大管家,真是越发不稳重了。”丫鬟心中腹诽,大管家还不是被您给吓得,每次都给人家安排些得罪人的差事。她不敢多言,只含笑道:“大管家经常是帮着姑娘的。”“我知道。”柳念絮低头一笑,“他很怕我,畏惧或者说是恐惧,但很多时候,可能是因为怜悯吧,他对我算是不错。”至少,柳家这么多下人,这位大管家没欺负过她。所以事到如今,她还愿意用他。等柳家大厦倾覆之日,也可给他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她看着湖中残荷,微微一笑,抽出鱼竿仍在一旁,“我们也回去歇着。”她心情畅快,还兴高采烈去休息,柳淑人的心情便没那么好了,她千辛万苦辛辛苦苦筹划的流言,*****京中流言风雨不休。这等香艳秘事,不管真假,总是闲人们最喜欢讨论的,不过几日功夫,上到王孙贵族,下到贩夫走卒,便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只苦了渭北侯府上上下下许多人,有这样一个主母,让他们做下人的都抬不起头来。而在府中,一向恩爱甜蜜的侯爷和夫人,爆发了一次剧烈的争吵,没有仆人在身边,无人知道她们吵了什么,只知道夫人当天便收拾行李,出门去了郊外的庄子。这一走不要紧,竟好像成了渭北侯夫妇离心,唐婉言心念柳中郎的证据。否则风言风语在耳边,正该假装恩爱甜蜜,以破流言蜚语,怎么会真的吵架呢?如今这情况,焉知不是渭北侯忍不住头上那顶绿帽子,与夫人争吵了呢?否则实在解释不清楚。柳念絮戴着帷貌,坐在茶楼的雅间里,隔着一层木板,慢悠悠听着外面的传言。没有什么人的传达,比自己身临其境地听着更有快感。茶楼里的话题只有一个,关于孟夫人和渭北侯,柳中郎三人之间的感情纠葛。这群闲的无聊的京中纨绔子弟,连孟夫人当年,哦不对,当年还是柳太太,将柳太太被捉奸在床时,穿的大红鸳鸯肚兜都给扒了出来。几个男人趴在一起暗搓搓地笑,猥琐不已,“那孟夫人年纪虽大,但风韵动人,若渭北侯能带咱们捉一次奸,也值了。”“那周兄还不如自己上。”另一人更猥琐,“这种女人,勾搭起来还不简单,凭周兄才貌家室,还怕她不上钩吗?”“你可别害我,我还要娶妻生子呢,这么个老女人,看看就得了!”几人越说越离谱,朝着不可描述的方向飞奔而去。柳念絮托腮外头,忍不住问一旁跟着的大管家:“男人都是这样脏的吗?”“当然不是。”大管家不敢说话,却有另一人推开雅间的门,信步走进来,“这等鱼龙混杂之地都敢来,你胆子不小。”柳念絮直起腰,“殿下都敢来,我为何不敢?”沈穆笑笑,在她身侧坐下,给自己倒一杯水,“是有人说你在这里,我才来的。”“殿下倒也不必,将自己安插的暗卫说的如此清新脱俗。”柳念絮撇撇嘴,“否则怎么我什么事儿殿下都知道,还能次次恰好出现?”“你发现了?”沈穆似乎有些惊讶,“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保护你。”“顺带监视我?”柳念絮一脸平静地看着他,“殿下直说就是,我受得住,不算什么大事儿。”若她是沈穆,派暗卫可能不够,还得送俩宫女给未婚妻子,连沐浴如厕都跟着。想到此处,柳念絮问他:“暗卫是男的女的?”“女的。”“哦。”“怎么了?”“没什么。”柳念絮淡淡开口,“只是想着,若是个男人,日后私底下做事,恐怕不大方便。”沈穆忍不住一笑,摇头道:“没那么夸张,她只负责你的安全,偶尔告诉我一些事情,仅此而已。”柳念絮冷淡的答应一声,又歪头,露出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外头的流言蜚语,殿下听见了么?”“我不是聋子。”“什么想法?”“没有想法。”沈穆慢慢喝口茶,蹙眉道,“孟夫人又不是我的妻子,该有想法的,是渭北侯,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