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的事儿,沈穆做的极漂亮,没过多久,大太太便收到信提起此事,说是周大人纳了个年轻貌美的贵妾,是流离失所的某家年轻寡妇,亦是良家子出身,十分漂亮能干。对周翰林一见倾心,倾慕其风华学识,只求能随侍翰林身侧,纵使做个粗使丫鬟也值了。这位姨娘进府没几日,便笼络了周家上上下下,跟周夫人也生了几次矛盾,次次都哭哭啼啼的示弱,让周翰林彻底厌了周夫人。如今周夫人日日只顾着与妾室争斗,再没工夫讲别的事。大太太背着周氏悄悄跟几个姑娘吐槽,“要不怎么说恶有恶报呢。”对唐家人来说,只是谈论几句罢了,可周氏接连几日郁郁寡欢,屋漏偏逢连夜雨,更听得晴天霹雳,夫君的官职因自己被上司搁置下来。大太太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十分逼真:“那人说,旭儿整治不好内宅,导致妻子不能弹压妾室,定是个无能的,若给他为官,不过是白白荼毒百姓。”周氏泣道:“可是整治内宅是妇人之事,这与夫君有什么关系?”“与旭儿无关,却与你有关!”大太太冲她怒道,活脱脱一个儿子前程被耽搁,因此迁怒儿媳妇的恶婆婆,“若不是你非要留着那紫姨娘,若不是你处处让着她,若不是你逼旭儿做那等事……”大太太指着周氏的手都在颤抖,大声哭诉起来:“败家媳妇儿!我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个媳妇,不能帮衬夫君便罢了,还要拖夫君后腿!”周氏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可一向嘴笨,只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柳念絮几人,众人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一人为她说话。独有柳念絮慢慢饮一口茶,含笑道:“我倒是想帮表嫂说几句话,偏又不敢。上次为表嫂出头,已经被周夫人骂做残暴不仁,没有教养,若再为表嫂出一次头,怕是性命都要给人夺了去。”“表嫂还是自便吧,不必再看我。”周氏被她挤兑,更手足无措。她一向温文尔雅,唐家人对她极好,婆母别说是磋磨她,往日连重话都不曾给她说过几句,小姑子小叔子都敬重她,从未被人骂过。今日碰上大太太骂她,便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彻底懵了。大太太的骂声还在继续:“我可怜的旭儿啊,可怜你苦读二十年,瘦的没有二两肉,结果却被个女人拖累,都怪娘不好,怪娘没给你挑个贤惠的好媳妇!”“我断然没想到,堂堂翰林千金,是个连妾室都弹压不住,是个只会拖夫君后腿的,否则娘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你娶她!”这话直指周氏不贤惠,说的极重。周氏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跪在大太太膝前,哭泣道:“婆母,儿媳知错。求婆母饶儿媳一次,我再不敢了。”大太太冷笑一声,甩开她的手:“你连妞妞都不顾,还想我把儿子交给你?”知错能改大太太神色冷厉,冷哼道:“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女人,为妻不能襄助夫君建功立业,只能拖他后腿,不贤至极!为母不能保护子女,只能害她,不慈至极!为人媳不知为婆母分忧,要婆母为你操心,不孝至极!”“如你这样的不贤不慈不孝之人,若非为了妞妞,我定要旭儿休你回家!”每个婆婆都有做恶婆婆的潜质,大太太也一样,骂起人来丝毫不输给街上老王的媳妇。“你自己想想吧,若还要跟现在这样,我们唐家再留不得你。”周氏跪在地上哭泣:“母亲……”老太太慢悠悠打圆场:“别胡说,咱们这样的人家,断然没有休妻的道理,旭儿媳妇不好,你教她骂她都好,只是别说这样的话。”周氏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老太太……”大太太叹口气,“老太太,我这也是气糊涂了,老爷在应天府没有门路,好不容易才安排好差事,结果人家不知道从哪儿听说咱们内宅的事情……”“再找就是。”老太太亦跟着叹口气,苦口婆心地劝说,“旭儿媳妇,你可改了吧。”周氏哭哭啼啼道:“老太太,我不知自己做错何事,我……我也只是为子嗣计……”老太太失望地看着她:“事到如今,你还不觉得自己错吗?”周氏喏喏不语。老太太叹口气,“咱们这些人里头,唯有念念说话最清楚,念念,你告诉她,她错在哪儿了!”“大表嫂有三错。”柳念絮徐徐开口,“第一错,错在忽视女儿,任由姬妾残害大表哥的子嗣,还口口声声为子嗣计,实在荒谬绝伦!”“第二错,错在逼迫夫君大表哥无心女色,对那紫姨娘毫无兴趣,大表嫂却百般逼迫夫君,致使夫君陷入两难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