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陶夭!”他揪扯着枯枝衰草稳住身子,顾不得手掌被割出了细密的口子,直直奔向她身边!
“嗯……”陶夭从重叠的貂裘中挣出一个小脑袋来,红着脸回应他:“我没事……”真是太丢人了,众目睽睽之下像个毛球一样滴溜溜滚下来!她真的是没脸见人了!果然谎话说多了会遭报应,她现下真想立时死在此处!
她正哀怨着,冷不防一双铁臂紧紧拥住了她,随即,慕云汉早把什么男女之大防忘在了脑后,大手在她的肋骨及关节处急躁地游走着:“你伤到了么?哪里觉得不舒服?我帮你看一下!”
陶夭被他摸得脸通红,同时又想,慕云汉这样紧张,若被他知道自己全须全尾的,定然少不了一顿骂。可是她手上连个破皮也没有,貂裘又结实又软,她到哪找伤去?
但她毕竟是个诡计多端的,于是委屈中又羞涩地小声道:“摔到……屁股了……”
那急躁的手登时一僵,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暧昧又尴尬。
她满脸通红:“好像……有点走不了……”
这时阿笙和侍卫们也冲了下来,阿笙急火火地奔上来,差不多把慕云汉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边:“相爷!您伤着了没?哪里觉得不舒服!陶姑娘,您没事吧?”
“没事。”慕云汉突然弯腰,打横将陶夭抱了起来,问阿笙道:“车在哪?”
阿笙忙不迭道:“在东边。”
慕云汉便抱着陶夭寻了个缓和的坡走了上去,可是一到了车里,他便粗鲁地将她扔在了座椅上。
“哎呀!”陶夭皱着脸,娇气地叫起来。
他冷冷道:“别装了。”
“真的痛嘛……”她小声嘀咕着,心里却道,真是糟了,慕云汉如今被她骗出经验来了。
“陶夭!”慕云汉英挺的眉毛压着狭长的眼眸,语气从未如此严厉过,“你究竟要戏弄我到什么时候?你觉得很有趣是么?你觉得自己的安危是玩笑么?!若是那坡下有锋利的树枝伤到你怎么办!若是你摔折了腿怎么办!你说你知错了!可是你哪有一点知错的样子!你这个顽劣的女人!”
是了,顽劣,他从没想过顽劣这个词也可以按在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身上!
“你以为我在骗你?”陶夭似乎天生就没有怕他的这根弦,一点也不示弱地瞪视着他,“那你自己过来检查啊?”她说着,挑衅般地指了指自己粉嫩的臀,“真的好痛,肯定都摔青了!”
“你以为我不敢?!”
“唔……”
她一惊,脑袋不自觉地缩了缩。确实,看着他这张正气十足的脸,她总会忘记他其实是个很“不拘小节”的人呢……连她的肚子也看过了,多看个屁股,对他而言仿佛也不算什么大事儿……
陶夭觉得慕云汉被自己带得不要脸了很多……
她赶紧驱逐了这荒谬的念头,笑道:“原来相爷是想吃我豆腐,那怎不直说?”
“听说陶府的猪皮供不应求,原来都是落进了你肚子里!”
“——你!”他竟然拐着弯儿骂她厚脸皮!
这次,慕云汉没有与她同车,而是自己去骑了马,陶夭坐在车里丧气地想,她虽然说是在追夫不假,可这夫,怎么反而被她越追越远了呢?
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挫败。
这种感觉非常奇怪,明明在三江五洲时,慕云汉也对她冷冰冰的连个笑脸也无,但她却一点也不在意,反而变本加厉地逗他。可如今,他不过是拒绝了她几次,她便心里难受起来,脸上的笑都挂不住了。
她愤愤地扯着帕子,又觉得没意思,将那绣了鸳鸯的帕子狠狠掷在了地上!
果然,她的桃花运一向不太顺利呢!
陶夭十二岁时,那时的陶允不过是个乡绅,当时时局动荡,但凡是年轻的壮劳力都自发入伍,参加反叛军的队伍。陶允那时对当朝的腐化深恶痛绝,所以暗地里没少资助反叛军钱粮。
那时陶夭有个从小便定了娃娃亲的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只等再过两年,就可以嫁过去做少奶奶。虽说做少奶奶并无什么特殊的好处,但是三江五洲这里女多男少,宛如一群尼姑抢一锅粥,能早早预定下来一个周正男儿当然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可惜了,那人比她年长五岁,心思便更活络一些,仗着自己有个好皮囊,家世也不赖,料想十二岁的陶夭也不过就是个黄毛丫头,便火速勾搭了县丞的女儿,毁了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