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悦意惊怒地看着李湛,一下子不知该说些什么。(贵妃的权臣21)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李湛已经不是当年的李湛,如今竟然连装也不愿意装了。当年说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是他,夜里偷跑出宫只为了送自己一支金钗的是他,入宫之夜许诺皇后之位,生死同衾的也是他……既然情已逝,那皇后之位,太子之位谁都不能抢走,谁都不能!柳悦意猛地站起身来,朝着李湛示弱哭泣道,“陛下,您为何如此,是臣妾做错了什么吗?”李湛无力地摇了摇头,“悦儿,是朕太累了。”听了这逃避的回答,柳悦意胸中满腔怨气无处发泄,她幽幽说道,“陛下,您心中已经没有悦儿了吧。”“朕说了,朕很累,宸贵妃回宫歇息吧。”“您心中只有沈灵期吧,可惜,她已经死了。死在您的手里,连个全尸都没有。”李湛如被雷劈一般,愣在当场,片刻后,才恼怒地看着柳悦意,“你在胡说什么!来人,将宸贵妃带回永安宫!”柳悦意似笑非笑地撇了一眼李湛,施施然行了一礼,“臣妾告退。”李湛看着跟随着内侍退下的柳悦意,脑海中回荡着刚刚她说过的话,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心里好似被戳穿真相一样慌乱无措。沈灵期已经死了,被自己害死了!你到底在想什么!“陛下,陛下,宋大人在殿外求见。”内侍的呼唤惊醒了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李湛,他回过神来,看向殿外,说道,“终于还是来了……让他进来。”宋衡换了一身雪白的长衫,朝着李湛恭敬地行了一礼,“见过陛下。”李湛坐在上首,冷笑道,“宋大人真是好久不见。”“陛下,微臣救驾来迟。柴关已被就地正法,俘虏了六万大军,等候陛下处置。”李湛莫名一笑,淡淡说道,“不知宋大人打算如何处置?”宋衡脸色不变,好像丝毫不在意上首那人语气里的阴阳怪气,说道,“北边灾民遍地,农田荒芜,不如征召他们以徭役戴罪立功,重建京城以北,开恩科,选取有能之仕,派拨到北边。至于南边义军,陛下不如下个罪己诏,开国库,开粮仓。选几个行事残暴,鱼肉乡里的义军,杀鸡儆猴。如此一来,民心必归。”李湛听了这番话,心里头原是无动于衷,等听到罪己诏几个字,立刻暴跳如雷。他猛地站起身来,指着宋衡,说道,“让朕下罪己诏?朕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宋大人,行事不要太过分。”宋衡心里只觉得荒诞好笑,他嘲讽一笑,站直了身体,看着李湛越瞪越圆的眼睛,沉声道,“陛下,那您还能面对那数十万,数百万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百姓吗?”李湛想说他们关我什么事,但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他颓废地低下头,提笔重重地写了下去。第二日,李湛的罪己诏便被贴在高高的城墙之上,被有心人士传遍了洪河两岸,同时被传遍的还有一系列惠民政策。洪河以南的百姓们听着在街头巷尾传遍的消息,心里巨大的不满和愤怒都慢慢平息了下来,高高在上的帝王竟然也会给咱们穷苦百姓道歉吗?也会自责自己没有做好一个好皇帝?那这样的话,是不是不用打仗了?那些只是为了生存下来,而不得不举起反抗旗帜的义军在看到北边源源不断送来的物资的时候,纷纷放下手中屠刀,归顺朝廷。倒是有些打着起义的名号,欺压百姓,杀害无辜的义军,生怕被朝廷秋后算账,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依旧在无谓地抵抗着。很快,这波人都被派出的军队镇压了,洪河以南难得平静下来,大家都忙着重建满目疮痍的家乡,至于那些还想跳起来挑拨民心的,全部被塞了麻袋送到了徭役最严重的灾区。从冬日到夏日,终于一切都回归了正轨,接着京城又传来一个惊天大消息,陛下决意退位,下旨要将皇位传给远在乾州的三皇子,而如今的太子,柳悦意的四皇子也在这月默默地夭折了。柳悦意衣衫凌乱,钗横鬓乱,眼神呆滞地坐在床头,嘴里喃喃地不知说着什么,隐约听她提到了太子,皇位。李湛站在不远处看着已然疯魔的柳悦意,冷声说道,“将宸贵妃宸太妃送去别院休养吧。”暮雨紧攥了拳头,狠了狠心,扑通跪在地上,伏低了身子,哀求道,“陛下,奴婢娘亲重病,请陛下允奴婢出宫侍奉。”李湛看着地上的女子,又看向坐在床上不断摸索着要找回孩子的柳悦意,眼里尽是冰冷的寒意,他冷冷道,“既然你想离宫,那就离吧。来人,将这背主的奴婢拖下去,把她的行李搜查一番,可别让她带走什么不属于她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