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伙计看到在门口踌躇,不住地望向马匹的文弱书生,知趣地走上前来,“公子可是要出远门?”“这位小哥,我要从定州赶到永州,麻烦帮我选一匹。”“公子以前可骑过马?”“未曾。”伙计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看着就是弱质书生的样子,果然,“那我还是建议公子坐个马车,我们行的马虽然训得很是温和,但是像您这样,丝毫不曾骑过马的,这马上赶路,罪可是吃不消的。”“那坐马车多久能赶到永州?”“至少两天吧。这还是昼夜不停的。”“不行,不行,我有急事,还是劳烦小哥帮我选一匹好马。”“行吧,不过这好马,价钱可不低。”伙计看着宋祁孟发白又打了补丁的衣衫,也不知道他买不买得起。宋祁孟赶忙掏出怀中刚刚抄书挣得的钱,还有之前在书肆拿得的红利,“这里有八两银子,不知够不够,在下白鹭书院宋祁孟,若是银两不够,可否写个欠条?”伙计牵过一匹红鬃马,明显属于普普通通的品质,但是银钱有限,也没法强求。“正好,这匹马八两银子,看公子是第一次来买,给您个优惠,七两半,承惠。”伙计很是殷勤地给马装上马鞍,“这马鞍算我们马行送您的,以后有生意,还望公子多照顾照顾。”“多谢小哥,一定的。”宋祁孟给了小哥二十文,“小哥,麻烦您给侯府老宅门房传句话,就说宋祁孟前往永州,还请帮忙在崔先生面前告个假。”伙计看到还有跑腿费,立马点头答应,“您就放心吧。”此间事了,宋祁孟赶紧牵了马,在路边买上几块烧饼当干粮,又买了水囊,急匆匆牵着马出了城。城外郊野,人烟稀少,宋祁孟深吸一口气,一把拉住马鞍,想要坐上去,试了几次,终于成功了,真是庆幸重来一世后,一直在锻炼身体,还有这马儿,也是温顺的。一开始,宋祁孟只敢驱动着马慢慢走路,好好感受如何命令它,等到过了晌午,终于感觉熟悉起来,才加快速度,半刻不敢停歇,生怕赶不及在春分之前救下明姝小姐。马儿飞快地跑起来,宋祁孟坐在马上被颠得摇摇晃晃,前仰后合,感觉整个人都要散架了。沿着官道,一直跑到太阳落山,郊外漆黑不见五指,今晚没有月亮挂在树梢头,显得更加寂静。宋祁孟只能沿着道路,慢慢摸索,顺便就着冷水,吃下一块烧饼垫垫饥,就这样,在黑暗中又走了两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一个破庙,宋祁孟将马儿偷偷拴在破庙背后,又捡了些落叶堆在一起,当做它的晚饭,这才迈着颤抖的步伐进入破庙。竟然有人在,宋祁孟借着破庙里微弱的火光,发现有四五个好似流浪汉一样的人聚在里头烤火。宋祁孟本想趁机再偷偷退出去,没想到被其中一人发现了,只得大大方方地走出来,握拳行了一礼。“小生宋祁孟,路过此地,本想落脚歇息,不想打扰了各位乡亲,不好意思。这便离去。”“诶诶诶,没事没事,这破庙也不是我们的。我们也只是落个脚,这位小先生赶紧进来烤个火,天凉。”“来来来,我们庄稼人说话粗野,小先生别嫌弃。”又有一人在旁边应和道。“多谢多谢,不嫌弃不嫌弃。”宋祁孟从善如流地进了门,“我也是庄户出身,没什么嫌弃的。”宋祁孟听他们口音,有意想打听一下,“叔伯们,这是从永州出来的?春分已到,正是春耕繁忙时节呀。”“对呀,唉,出来讨个活做,不然这日子也没法过了。还春耕,连春种都被吃啦,哪里还有粮能种呀。”说话的人,年纪大概五十左右,两鬓斑白,面黄肌瘦,深深的沟壑般的皱纹刻在脸上,无比苍老和哀愁。“永州这是怎么了,我从定州出来,定州可是半点风声都没听到。”“永州三府十一县,有靠近半数都发生蝗灾了呀,秋收的粮食,全都毁了!定州和永州隔着那许多山,咱们那儿的县令又根本不让我们出城,谁出去就要被关进大牢。定州哪里会知道呀!我们这几个,本就是孤家寡人,一人吃饱全家不愁,这才敢不顾后路,直接跑出来,唉!”“我们这还算好的,还有力气跑出城找活路,那孤儿寡妇的,拖家带口的,家里没存粮的,已经吃上了树皮和观音土,不知道能熬到哪天啊。。。”宋祁孟越听心里越糟,没想到情况已经这么严重了。“官府为何不开仓赈灾?”宋祁孟自言自语道,只怕是,宋祁孟猛的抬头,只怕是仓库里没有存粮!只是这靠近半数的县城都是这样的吗?如果都是这样,这粮食又去了哪儿?有谁竟是能在永州只手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