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开怀大笑,好好,不过这个呀,还得你阿娘答应才成。于是她跳下父亲膝盖,蹬蹬蹬冲去找母亲,父亲含笑,慢悠悠跟在她身后。……韩菀有些怔忪,一见到这床,尘封在时光中的记忆刹那就跳了出来。一去经年,人事全非。床打好了,父亲却不在了。她也不打算外嫁了,真要一辈子留在家里了。韩菀闭了闭眼,半晌收敛心绪,她睁开眼,提起裙摆,要爬上床去。穆寒一手接过烛台,另一手扶她。韩菀开始检查床栏上透雕莲花纹的纹路,她看的是头顶那块,孙氏大床暗格机括那个大概位置。把烛台凑上前,一点点触摸,没花多少时间,她很快就在母亲大床机括左右的位置,摸到一处用力按会微微凹陷的隐蔽莲纹。真找到了。韩菀精神一振。她侧头和穆寒对视一眼。穆寒没有说话,但从她的神色动作他已明白,他立即翻身,再取了两个灯盏来,同时侧耳留心倾听一会。他把灯盏放在床板上,对韩菀点点头。韩菀深吸一口气,扣动机括。&ldo;咯&rdo;一声轻响,枕下位置弹出一个小暗格。烛火明亮,清晰可见暗格有物,是两个紫檀匣子,一方一长,方的半尺见方,长的有约莫帛卷上下,另还有一个蜡封的小竹筒。韩菀立即将其取出,二匣都没有锁,她扳开铜扣,先将方的打开。匣盖一启,只见匣内莹莹玉光,浅碧莹白,乍然生辉,这是一方印玺,竟有巴掌大!无价宝玉雕琢而成的龙形印钮,五爪飞龙昂首盘踞,威猛矫健,映着莹莹烛火,那身姿神态竟似活一样。乍一见,两人心跳漏了一拍,一瞬间,俱瞪大眼睛。韩菀意识到这是什么,只是她不敢相信。半晌,她慢慢伸出手,将这方盘龙玉印执起,竟触手生温,通体无一丝瑕疵。她慢慢翻转。玉印底部,四个纂体大字,&ldo;受命于天&rdo;。韩菀当场一窒,有一瞬的目眩神晕,她僵住竟说不出话来这,这竟是传国玉玺,天子之印!!&ldo;怎么会?&rdo;这怎么来的?传国玉玺怎么会在她家?好半晌,她都说不出话来,片刻韩菀放下方匣,连忙去看长匣。一打开,金银丝线织就的帛书卷轴,她飞快取出打开。&ldo;予闻尊卑之殊,君臣至重。今有权臣申王窃辅助之阶,行罔上之逆,朝纲败坏,一敕一诏,皆非予之命,天子乎,傀儡也,哀哉。&ldo;然狼子野心,每况愈上,予年渐长,谋大婚亲政,竟为逆王获悉,逆王欲弑君,就在近日!寡人恐难逃一劫,唯忧社稷朝纲,今血书一诏,传位于少皇叔杞王。&ldo;诏下,新君即日登基,联鲁缙二国,但举王旗,讨逆歼贼,还复故都!!钦此。&rdo;这竟是一卷传位血诏!!鲜红玺鉴之下的落款,任迁。如今在位的天子是个六岁孩童,这个任迁,谥号恭,正是三年前暴病崩殂的先天子。韩菀余光瞥见,玉玺底下还压着一方帛笺,她呼了一口气,立即将血诏放下,抽出那帛笺。跃入眼帘,是韩父熟悉的笔触,这是一张记录,上面字迹不多,只有寥寥数行。丁酉年九月:遇牧伯,托以玺诏。丙申年腊月:至燕北,遍寻不着,后悉杞王于前年八月已身死石乡。乙未年四月:郇王不仁,断不可托以玺诏。癸巳年正月:遍访诸国,唯闻信王英明有度,施政多仁于黎庶,待察之。后面的,就没有了。癸巳年即去年,当年六月,韩父遇袭身亡。……韩菀久久说不出话。万万没想到,韩父藏着的那些连心腹妻儿都不能透露的秘密,竟会是这个。可这些,是怎么到了她父亲手里的?这个牧伯,他也姓姜,是先天子的堂伯父,为天子近臣,忠心耿耿护两代天子与那一朝勤王反挟君的申王周旋,连韩菀亦有所耳闻。天子血诏玉玺交给他逃出不奇,可为何会落在韩父手里?这中间发生了什么?须知二十余代人下来,她家和如今天子血脉早已颇远,是不亲近也没特殊联系的,否则,当初太子宜就该逃往王畿了。韩菀心里乱糟糟的,还有一个竹筒,她赶紧开启了蜡封,里面是一卷匆匆写就的短信。竟是韩父写给韩菀的一封信。&ldo;吾儿阿菀:吾儿聪颖,若儿看见此信时,想必父已不在人世,儿自节哀。此玺诏,乃旧年有人之托,儿不必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