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杨于淳来说,这恰恰却是整件事最难的地方。迎着日光,长长吐了一口气。他翻身上马,扬鞭离去。一大清早,杨于淳来了。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杨于淳大肆清洗侯府人手,除了他父亲的心腹不能动,其余都彻底查察了一遍,凡知情的,或许有其他问题的,全都被他处理了。只不过,他却没有动韩菀的人。非但如此,囚于地牢正用刑的那批人也被他强硬接手过来,李翳不见,看守的是杨膺的心腹亲卫队副,他请示过主子后没再吭声。杨于淳把人押回左徒府,随后,那个小队长被他放了回去。韩菀还有人在,侯府里发生的事她颇清楚的。至此,才长长吐了一口气,她赌赢了。杨于淳确实是个严于律己且正义有度的真君子,他并不能坐视此等事情的发生。韩菀这才能真正睡了个还算好的觉。次日刚醒,就闻听杨于淳来见,她讶异一瞬,这么快,随后立即道:&ldo;快请!&rdo;韩菀快步前往前院,去迎杨于淳。表兄妹再次见面,相隔不过才三天,却恍惚已过去了很不短的一段时光。两人都身心颇疲。在湖边水榭相对坐下,韩菀打量杨于淳两眼,他双目微泛红丝,面带疲色。她没法说什么,只得道:&ldo;表兄保重。&rdo;杨于淳颔首:&ldo;放心,表妹也是。&rdo;静了一下,随即久言归正传。杨于淳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哪怕知道韩菀怕已了解了个七八,他还是先将结果再说了一遍。&ldo;我与父亲商谈过后,父亲已默许,此事作罢。&rdo;至于这过程是如何的,他并没提及,这轻描淡写一句后,又道:&ldo;母亲身边的人,我已悉数汰换,……日后她,断不会再有此类事再生。&rdo;他郑重承诺:&ldo;表妹放心,但凡有我一日,必会全力回护韩氏。&rdo;这是许诺,即便杨膺反悔,他也会坚定站在维护韩氏的一方,断不会变。简简单单几句话,韩菀立即就听懂了,对于杨于淳如何说服的杨膺,她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韩菀说不激动那是假的,有了杨于淳的坚定立场,杨膺投鼠忌器,难题困境随即迎刃而解。她感激至极,立即坐直,伏身深深一拜:&ldo;元娘谢表兄!!&rdo;百般动容,都尽化作一句。杨于淳托住她,没让她拜下去,他不禁露出一抹苦笑,&ldo;表妹此话,岂不羞煞愚兄?&rdo;血缘之亲,他家竟如此行事,到头来,反要韩菀万分感激拜他,杨于淳无颜承受。况且,想起他接着要说的事,杨于淳心里更是愧疚。扶起韩菀,他道:&ldo;表妹,且坐下说话。&rdo;这次危机终于消弭于无形了,韩菀压力陡全消,她神色一下子轻松了起来。绷紧的脊背一放,杨于淳扶她,她还是福身一礼,&ldo;谢表兄。&rdo;谢他的人品,也谢他对韩家的情谊。砂瓶内的茶汤沸腾,她提起,亲自斟了两盏茶:&ldo;表兄,元娘以茶代酒,敬你一杯。&rdo;表兄妹碰过盏,一仰饮尽茶汤。韩菀给他重新斟上。她微微垂眸,一束阳光自廊榭缝隙穿过投在她的身侧,明媚的光斑,衬得她愈发肌肤胜雪,长翘的睫羽轻轻颤动,如振翅蝴蝶。湖风自她身后而来,衣带翻飞,她瘦了许多,却不显尖削,反另有一种弱不胜衣的楚楚之态,极尽少女妍丽姣美。能看得出来,她心情一下子就轻快起来,翘唇露了笑,左腮一点若有似无的浅浅梨涡。杨于淳心里暗叹一声,只是该说的还是得说。承诺说完了,接下来就是深入的处理结果。有一个无法避免的话题,那就是韩父。他声音有些低沉:&ldo;昨夜,我去了父亲书房,问及此事,父亲言道,一应事宜俱交给李翳,此乃李翳擅自做主。&rdo;这话题一起,水榭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静得可怕。杨于淳长长吐了一口气。杨膺说,韩父之死,是李翳个人行为,是真是假,由各人自分辨。但杨于淳也只能当是真的,再难出口,他也只能这么给韩菀说出来。杨膺和杨夫人乃他生身父母,生他养他,慈心抚育精心教养他成人。他只能这样了。韩菀沉默了。杨于淳也沉默了片刻,半晌,他道:&ldo;你放心,我必会拿住此人。&rdo;想起与父亲的交涉,他皱了皱眉,杨膺说归说,却半分没有交出李翳的意思。杨于淳承诺:&ldo;你放心,我必会将此人交予你处置。&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