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首,面露痛苦。他不肯离开她,也不能再僭越下去。这一刻,天人交战,健硕的身躯在颤栗,汗水湿透了肌肤,沿着绷紧下颌滴答淌下,落在韩菀的脸上。不难闻,淡淡的皂荚味道,阳刚气息十足,熏得韩菀目眩神迷。&ldo;急什么?&rdo;她轻轻嘟囔,手上加快了动作,仰首,他喉结在滚动,她亲了一下,同时手上轻轻一拉。长长布带滑过绳结,轻微的&ldo;斯索&rdo;声,昏暗中,穆寒霍伸手,按住了她的手。粗糙的掌心力道很大,紧紧按住她的手一动不能动,韩菀不高兴了,&ldo;穆寒?&rdo;气氛微微有些变了。喘息很重,她光洁额心一层薄汗,脸颊泛红,有些不悦抬眼瞅他。穆寒凝视她,挣扎,煎熬,痛苦,脸上种种情绪一瞬而过。最终,他霍翻身下榻。抄起衣物,匆匆推门离去屏风撞&ldo;砰&rdo;一声,风带起,烛火剧烈闪烁,韩菀愣了半晌,霍地坐起,正见他背影疾冲而出。&ldo;穆寒!!&rdo;她提高声音:&ldo;你今日若出了这个门,往后就不要再留在我身边!!&rdo;穆寒背影一滞,能听见他粗喘声,又急又重,高大魁伟的身躯战栗着,只不等韩菀再说话,他再次撩起门帘,冲了出去。&ldo;穆寒,穆寒!!&rdo;韩菀匆匆拢起襟口,下地披上斗篷追了出去,她撩起门帘正要冲出,却和转入屋中温媪撞了个满怀。很疼,韩菀却顾不上了,绕过乳母就追出去,温媪大惊失色,一把拉住她。&ldo;主子,主子!!&rdo;韩菀脸颊绯红,青丝凌乱,身上就拢了一件雪青色的薄斗篷,气息凌乱,脸颈一层薄汗,雪色肌肤上有被胡茬子蹭出来一点点红丝颜色。温媪是过来人,如何不知,一见惊得三魂不见七魄,&ldo;主子,主子,您这是做什么呢?&rdo;温媪急得不行,韩菀被她一拉一回头,她极聪敏,心念一转,瞬间就明白过来了。是温媪。她大怒:&ldo;阿姆,是你找的穆寒!!&rdo;难怪啊,原来如此!韩菀勃然大怒:&ldo;你知道的,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底下人背着我私下做主!!&rdo;哪怕是心里真为她好!也不行!她的人,就必须是她的,和她同心同德!!&ldo;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ldo;她一把推开温媪,追了出去,&ldo;不许跟着我!!&rdo;冲出门廊,已不见了人,&ldo;穆寒呢?&rdo;她立即偏头问已闻声转身跨上台阶的守夜近卫,阿亚瞪大眼睛,张口结舌,半晌,慌忙一指。韩菀提起斗篷下摆,沿着廊道飞奔而去。&ldo;主子,主子!!&rdo;温媪追了出来,韩菀雪青色背影已飞快转过庑廊不见,她急得不行,又不敢不听,韩菀的脾性她知道,再违她命令什么理由也不好使了。&ldo;唉,唉!!&rdo;温媪追了两步,连连顿足,回头见震惊的阿亚几人,当即严肃起来了,&ldo;你们听着,今日之事,就当没见过,谁也不许议论半句!!&rdo;阿亚几个赶紧点头。郦阳居上下,都是韩菀的人,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只要不是傻的都不会把主子的私事往外说半句。……穆寒疾冲至廊道最后的一排排房,此处是庖厨取水之地,他提起一桶冰凉的井水,自头顶浇下。暮春回寒,夜露浓重,三月倒春寒的冰凉井水一浇透底,他连续浇了几桶,灼热的血液和翻涌的思绪才算稍稍缓凉下来。&ldo;哐当&rdo;一声,水桶落在地上,他慢慢靠着墙壁,粗重的呼吸,面露痛苦。可就在这时,却听见一阵轻盈但急促的脚步声,他霍站直。夜风吹起衣摆,雪青斗篷翻飞,她竟追了上来,跑得太急,她急急轻喘着。&ldo;穆寒。&rdo;&ldo;阿姆找你了对不对?她和你说了一些不好的话对不对?&rdo;韩菀轻喘着,仰头看他,两人相距就三步远。&ldo;我想我知道她说了什么。&rdo;&ldo;但是我要告诉你。&rdo;韩菀深呼吸几口,气息平缓下来,她告诉他:&ldo;我不怕的。&rdo;&ldo;我一直都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我不怕的。&rdo;一起面对就是了,她有心理准备的,她是很认真的。穆寒看着她,月色皎洁,如霜般的银色洒在她的颜面上,白皙的脸庞如羊脂玉一般润腻,风掠过青丝,美丽的双眸映着她头顶的漫天星光,美得动魄惊心。这深深烙印在他心坎上的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