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偏殿候着吧,朕送他过去,回来再议。”
行在宫道,他略有不安:“他们是朝堂重臣,只跪你便是,跪我……是否不妥?”
食指抬起,敲敲他的手背,无奈笑道:“怎么说,哥哥都是天子仲兄,好歹端着些,别丢朕的面子。”
既是说给他,也是说给来往宫人:他希望哥哥舒心,万一来日又吵架了,哥哥好歹有层身份保护自己。
楚盈硕年岁小,虽努力想做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皇长子,仍有所不及,此刻从自己殿里跑到正殿寻严敏。
“母妃!母妃!父皇升太傅为太子太傅,此后只教导我一人!”
“从何处听来的?”倚在贵妃榻上熏香的女子坐起来,招手示意他过去,“怎么和母妃听说的不一样?”
“母妃听到的是什么?”
严敏浅浅一笑:“陛下的旨意,是说你与五皇子年岁不同,故而分开教习。兴昭侯负责你,负责五皇子的则是太尉的表侄,闻容兰。”
楚盈硕惊讶:“闻容兰?”
“他不是任冯翊吗?这等官职,也能任太傅?”他明显不信。
严敏摇头:“他现在不任冯翊了。”
余烈揣着楚添辛一早颁的圣旨,将人领到延阳殿。
闻容兰不再是冯翊,而是楚添辛身边一个小小侍中。
楚盈硕锁眉,面容严肃得像在装大人,苦思冥想。
他真的想不明白,他的父皇为何要如此安排。
“硕儿。”严敏屏退下人,领着他到内室,认真问,“你想当太子吗?”
她虽不明白楚添辛故意挑争端的目的,但能察觉到他是想定夺太子人选了。而方才楚盈硕那般高兴,难保不是对那个位置有想法。
“母妃,儿臣想当太子。
“既然只有我与五皇弟可堪托付,太子为何不能是我?母后虽是名门之后,母妃亦是功臣之女,我为何不能做太子?”
为何不能?
严敏脑海中闪过一丝异念,又很快甩开,望向儿子闪烁的眼睛。
不论能与不能,既然硕儿想,就该争一争,何况楚明奕资质远不及她的硕儿。
“陛下向来爱重兴昭侯,把他看得比自己性命都重要。”
她扶着他的肩头,俯身望着稚嫩的儿子。
“既然硕儿想……多去求求兴昭侯,只要他肯帮你,此事有九分可成。”
岂料他却犹豫起来,低着头不说话。
“硕儿?”
“太傅……一定要找太傅吗?”
“兴昭侯哪里不好?”
“他,他与父皇……我若求他,那母妃……”
女子噗嗤一笑,眉眼明艳,指腹隔着绢帕揉揉他的脸。
“硕儿竟在担心这些?陛下久不入后宫,莫非硕儿觉得母妃会介意?”
“可是母妃也是爱慕父皇的,所以那时才那样高兴。”
她摇摇头。
“陛下早不把我放心上了……陛下独宠一人,我若仍痴心爱慕,这日子可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