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聒噪。”楚添辛冷声斥责。
“……对不起。”
楚添辛推他:“不要你,换别人来。”
“对不起。”这次他回应得很快,只是楚添辛感觉不到他有多愧疚,反而像在庆幸,“我让他们都下去了,这里只有你我。”
“?!”
哗啦一声,靠在池壁的楚添辛站直了,四下张望:连枫亦都出去了???
“谁准你自作主张?”
“我以为你喜欢。”
内心一阵酸楚:明明之前,楚添辛最喜欢他们两个独处了。
看看已经在水里的自己和旁边唯一的活人,楚添辛失语。
“……动作快点。”
“是。”
擦至他身前时,季庭泰望着他胸口处那道骇人的疤,不由失神,手上没了轻重,被时刻观察着他的楚添辛抓了现行,故意叫嚷痛。
“嘶……”
手一抖:“陛下?”
“轻点……”他挑起季庭泰一缕湿透的碎发,替他拢到耳后,“不知道朕有旧疾吗?”
“……知道。”
他默默侍候,最终,指尖还是落回那道疤。
“怎么弄的?”
从前,他问过多次。无他,这道伤太明显,太吓人,季庭泰不敢想,如果楚添辛不够命大,自己还能不能见到他。
只是无论他从前怎么问,楚添辛都不肯说,打着哈哈糊弄过去。
他知道,楚添辛不愿意惹他担忧。
楚添辛抬手摸摸伤疤。
“为了给某人报仇啊。”他淡然随性,说起过去许多苦痛中的一件,语气淡淡,不以为意,“一个人能怎么办?朕又没有那么好的哥哥肯舍命相护。又是朕自己愿意的,怪得了谁?”
楚添辛的身体很奇怪,除去那些极轻极浅的伤,基本都会留疤,或深或浅,纵横斑驳,就算用祛疤膏,最上乘的药膏都要用上好一段日子才能将伤痕淡去。
这是季庭泰很早就知道的事。
那时,府里备着许多祛疤药,羊脂膏,玉肌膏,姿颜粉,楚添辛就是精致的瓷娃娃,被他小心捧在掌心,磕碰一点都要心疼半天。
“来,涂药了。”
“不要不要。”他一个劲儿摇头,拿衣裳挡着身子,“哥哥,这个疤不一样~十六想留着嘛!”
“留着它做甚?”
楚添辛一脸骄傲:“这是为哥哥受的伤,这是十六的荣耀!”
“可是哥哥看了会心疼呀?留着也不好看。乖十六,哥哥给你涂药好不好?”
“唔……”楚添辛明显犹豫了。他舍不得哥哥心疼,舍不得哥哥为自己劳神,却也舍不得这道疤,舍不得他可以保护哥哥的证明。
“十六是男子汉了,哥哥不用再担心我啦。而且我以后会极小心,不会再受伤了。留着它吧,哥哥。”
想来,现在的楚添辛不会再把它当成荣耀了。
季庭泰眼眶发热,努力忍下,待眼前水雾散去,他才开口。
“祛了吧,陛下圣体,怎好留疤。”
“何必,当个教训,时时警醒朕,别再为不相干的人拼命,也不枉留它许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