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愈发着急:之前十六都同他说什么来着?
他正努力想着,手心突然一空——楚添辛注意到他拢着自己右手,冷着脸将手抽走。
“怎么还在这?”
“我来陪你。”季庭泰忙不迭接话,“觉着好些吗?”
“回去陪你妹妹吧,我不用。”
他心一颤,装傻道:“我哪有妹妹?”
察觉到楚添辛冷笑,季庭泰慌忙表真心。
“你是我唯一的弟弟,唯一的亲人,十六……”
“好没意思。”他淡淡的。
季庭泰故意曲解,佯装欢欣:“我们两个,怎么没意思?我们说话解解闷儿,好不好?”
“说什么?放了你妹妹?”
听出他话里带刺,季庭泰假装没听见,语气轻快。
“等你好些,我们去泛舟如何?十六记不记得,那日你摘了莲蓬,还说要做莲子羹吃……”
“然后呢?莲子羹你尝一口了吗?”
想到那日情形,季庭泰讪讪闭了嘴。
委屈涌上心头,楚添辛不受控制开始掉眼泪,抹也抹不完。
眼泪啪嗒啪嗒掉在季庭泰心上,季庭泰慌了神:“十六……”
楚添辛努力抑制声音中的哽咽:“如果你嫌我烦了,你可以直说……如果你不爱我了,直说就是了,我绝不会绑着你,强迫你。你不用拿她当借口。”
“我没有,十六,我从来没觉得你烦,愿意与你一处,你……”
“那你为何不来找我?我好想你,我特别想你,你一点都不知道吗?”
不知道吗?
他知道的。
每次上朝奏对,楚添辛总要问询他的看法,其实就是想和他说两句话。每次在尚书房用午膳,变着花样的菜式必合他的口味,一看便知是有人特意嘱咐过。
这几年他们形影不离,季庭泰不可能想不到楚添辛会发了疯似的想他。
但是他害怕。
他怕季庭妍不高兴,他怕季庭妍看轻他,他怕自己做不好季庭妍的哥哥却忘了他还有一个在华贵牢笼里苦苦等他的弟弟。
楚添辛知道缘由。
“她是没了哥哥。可她还有爹娘,她还有你。”
而他什么都没有。
他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他的哥哥,而他的哥哥转身就成了真正的季庭泰。
季庭泰无言以对,沉默着,用绢帕拭去他的眼泪,不断安抚,怕他伤心致病痛发作。
房间摆设与从前无异,榻边二人相依,好似什么都没发生时,年幼的弟弟跑来同哥哥撒娇。
余光瞥见收在一边妆台上的发冠等,眼前一亮。
“发带系得舒服吗?我拿簪子替你绾一下?”他打开抽屉,果然放着一盒原属于他的发饰,这么多年一尘不染,“想用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