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当日楚添辛表现异样,季庭泰便料想自己的死对他会是极大的打击,只是碍于楚添辛,又已是过去之事,自己不曾过问。
这会儿从楚念黎口中得知几分过往,他只觉心脏抽痛,愈发痛恨自己当年丢下十六孤苦伶仃一个人……
楚添辛并不觉伤心到沤血值得季庭泰放心上:他是楚庭泰养大的,养育之恩大过天,体内又流着同样的血,说是父亲也不为过。父兄一体,养育恩赐,他做再多难偿万一。
可季庭泰这样,他便顾不得其他,用力回握他的手:“嗯,不会了。”
哥哥会好好陪在他身边,他亦会誓死守护哥哥。
他一定会保护好他,再不会失去他。
这边二人温情缱绻,连带枫亦明河都感动得几近落泪。可别人并不知情,不知季庭泰的躯壳里装着楚庭泰的魂魄,纷纷惋惜悲叹,带一丝怜悯:情之一字果然害人不浅,季庭泰这等洞彻通透的玲珑心,亦难逃情劫,甘为人影,为一份不属于他的情意感动伤神;只盼真心换真心,楚添辛心里将来能有他一席之地,不枉他如此卑微。
楚添辛揉搓他微凉的手。
“诏狱阴寒,你先回去吧。”
有些事,他不想哥哥知道。
季庭泰知晓他的意思,因着从前的事,默了默:“是,诏狱阴寒,我去给你取件衣裳,回来接你。”
“……好。当心路滑。”
季庭泰一走,楚添辛不再装模作样,又为了在他回来之前解决,不让季庭泰看见他的阴狠,当下直接冷了脸,以眼色示意,狱卒随即一鞭子抽上去。
余烈逼问:“楚及卿何在,从实招来!”
“卿儿出逃,遇火亡故,你们竟不知么?”
“安敢胡言!”余烈怒斥,“陛下有问你便答,快说!”
楚添辛抬手,逼问即止。
明河会意,转身往另一牢房去,不多时,将一妇人丢至楚念黎跟前。
赤黑冠冕愈显帝心难测,楚添辛震袖起身,弯弯眼睛,笑看地上挣扎欲起身的妇人。
“云娘娘,记得我吗?”
“唔唔!”
“还不解开?”眉目陡然几分恼怒,似不忿于明河等人的无礼行径,顿了顿,眉眼弯弯,轻声快语,“送到皇姐跟前。皇姐与云娘娘许久不见,想来有许多话要说,快快解绑。”
虽有解绑之言,狱卒只用力扯下布绳,方便她开口而已。
“陛下开恩,只要说出楚及卿所在,准你们母女留一人,速速决断。”
“卿儿……你不是说,卿儿死了吗?”云夫人猛然清醒,痛心疾首,怒斥楚念黎,“为达目的,你竟诓骗我?”
楚念黎深知楚添辛要她们自相争斗,遂不理会她,冷冷道:“卿儿的尸体,早已被你钉入棺中,如何能活?”
“是吗?”他不紧不慢,悠悠然道。
面上不显,内心却微微不耐烦:他大可寻机避开哥哥再来逼问,可楚及卿多活一日,就危险一分,他便如头悬利刃,片刻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