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杜钰琅,他在想什么,又想做什么,乐桐溦发现自己这次是真得看不清楚了。
“桐溦,”又看了一会儿,杜钰琅抬头看着她,眉间已经紧紧地锁成一个“川”字,“你有没有觉得,爷爷的死有些蹊跷?”
乐桐溦对这件事也一直有个心结,听他问起便如实回答:“我也不太能接受,之前我查过,即便是像爷爷那个年纪的人,因为感冒发展成慢性支气管炎倒是比较常见,可是这么快就恶化到肺功能衰竭的地步,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嗯,要恶化也得有个过程,爷爷这段时间以来身体确实一直没有恢复,但那天早上我们去见他时他看起来还没有病到那么危险的程度。”
“可是连医生和谭医生两个人都是这么说的,该不会”乐桐溦顿住了没再往下说。
杜钰琅口里念道:“连医生,连商”他的眼中渐渐被墨色所覆盖,如黑洞一般仿佛要吞噬世间万物。
突然,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步往门外走去,乐桐溦知道他想干什么也紧跟在后。
“对了桐溦,”杜钰琅开上车后边踩油门边对她说:“你给宜年打电话,让他去市医院找那个谭医生。”
乐桐溦立即把电话拨了过去,闵宜年听到后片刻都未犹豫,说了声好就让他们等自己的消息。
车速几乎达到了一百五十迈每小时,而连商的家离杜家也不算远,只用了十多分钟他们就到了他家的楼下。
坐电梯到十楼,杜钰琅虽然没有来过但是记得门牌号,他们找到之后连续按门铃都没有人应答。
杜钰琅和乐桐溦对视一眼,他把她往边上拉了拉,然后抬脚使劲往那扇防盗门踹去。
乐桐溦先是吓了一跳,没想到杜钰琅会这么直接,不过到了这种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找到人才是关键。她又站回他身边,对他道:“数一、二、三,我和你一起。”
杜钰琅没再犹豫,点了点头,两人都是用足了力气,踹到第三下时门就“嚯”地一下开了。
其实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在看到眼前的场景时他们都没有特别吃惊:一整套房子里面,除了一张玻璃桌子、两把木头椅子、还有一张光板床以外,居然什么都没有了。
“这两三天的功夫不可能搬得这么干净,看来,应该是早就计划好了。”乐桐溦将整个屋子转了一圈回来后,看着杜钰琅目光凝重地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市医院那边恐怕也”
杜钰琅的话还没说完,闵宜年的电话就来了:“谭明杰三天前就辞职了。”
“三天前,那正好是爷爷去世的那一天。果然,他们是计划好的么。”杜钰琅一拳狠狠地砸到墙面上,脸上乌云密布,如同在昭示着暴风雨的来临。
“钰琅,我想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查出连商和谭明杰背后的人。那天在医院的时候,靳函煊告诉了我他去调查音乐会上那起事故的结果,吊灯会掉下来应当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他怀疑,做这事的人和当年安排王虎的人是同一个。要是这么看的话,这一次买通了连商和谭明杰的,会不会也是这个人呢?”乐桐溦的声音缓慢而清晰,像一股清流缓缓润入心底,让杜钰琅的心头稍稍平静了些。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的眼神也逐渐冷静下来,“他说的和我查到的结果一样,倘若做这些事情的全部都是同一个人,那这人的心机也实在是太深了,这么处心积虑,从钰玕、再到你、最后是爷爷,他的目的应该是杜家吧。”
“如果把杜钰玕换成你的话,那他的目的就显得更明确了。”乐桐溦定睛看着他,“对方想要的应该一直都是杜家的财产,三年前他本来是想对你下手的,因为你才是爷爷看中的继承人,而杜炜烨并没有太大的本事,所以一旦你死了,对杜家必定是一大打击。而我,根据靳函煊的猜测,对方应当是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突然出现的杜家亲孙女,对于他来说也是很碍眼的存在吧。”
“假设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那他恐怕很快就会有下一步的动作,毕竟到目前为止,杜家的产业还是如预想的一样,大头在杜炜烨的手里。”
“那这个人接下来要对付的就是杜炜烨了吧?得尽快找出来才行”乐桐溦这么说倒不是因为关心杜炜烨,她担心的是一旦杜炜烨出了什么事,下一个肯定就是杜钰琅了。
杜钰琅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沉思着说:“会是谁呢,目前杜家上下能想到的有动机的人就是杜炜煜和杜竞业两个,可是以我对他们的了解,这两个人都没有能力去策划这么复杂的阴谋。况且,钰玕和你的事暂且不论,我想杜炜煜再怎么样也不敢动杀死爷爷的念头,他没那么大的胆子。”
“如果不是杜家内部的人,难道是外部?”杜钰琅已经陷入了思考中,思忖了片刻又继续道:“外部和杜家关系比较近、又有这个能力的人——”
“不可能!”乐桐溦想都没想就反驳了他,她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不可能是靳函煊,我相信他不会做这种事。”
杜钰琅愣了几秒,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你居然这么相信他?”
乐桐溦的语气中多了一丝无可奈何,她轻轻握住杜钰琅方才砸墙的那只手柔声道:“钰琅,我知道你很着急想找出背后的这个人,我也很急,但我们不能乱了方寸啊。靳函煊平时是有些毛病,和你之间的矛盾也不小,但他本质不是个坏人,他不可能这么做。你要知道,你现在一怀疑,就是将故意杀人这个罪名生生安在了他身上,这对他来说也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