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到关浩公司附近的地铁站,她靠边停车,开了门锁。关浩把着车把手,临下车的时候问了她个问题。“你搬出去住,是不是因为离婚成了?”贺云舒碍于和方洲的约定,沉默。可她越是沉默,他却越开心,紧接着问了第二个。“咱们约了好几回饭,都没约成。你这周末,有空的吧?”简直是明目张胆地要求约会了。贺云舒看他一眼,没什么表情。她不给反应,他就不着急下车。贺云舒就道,“你要当真想跟我约,也不是不可以,但得等。”关浩守株待兔一两个月,终于得了个准话,喜不自禁,连连点头,“你说了算。等到什么时候?”她道,“等我想的时候。”说完,有点颐指气使地道,“下车。”关浩被她不同以往的气派震了一下,竟什么都没说,当真就下车了。只站稳后,冷风一吹,整个人清醒起来。他直看了贺云舒的车许久,见它灵活地在车阵中钻来钻去,逐渐如同一株春发的玫瑰鞭,满身都是尖刺。贺云舒抵达单位,开始帮魏宇收集资料和做报告的事,忙到中午的时候方洲那边发了一些照片和视频来。保姆幺姨带着人给房子打扫卫生,布置软装,以及小熙和小琛在弹簧垫上跳。他道,“幺姨来这边,先帮忙一段时间。”“知道。”她说,“我现在上班,有点忙,不说了。”方洲发来一句,“以牙还牙呢?”她认为他自作多情了,现在的贺云舒没功夫跟他搞你来我往的游戏。不过,他还是识趣的,后面果然没有再歪缠。下班的时候,贺云舒收拾东西准备走人,魏宇在办公室门口观望了许久。她开玩笑一般地问,“领导,你干嘛?监工呢?昨天才给的活,没那么快好。”魏宇端详了一下她的脸色和状态,温和道,“不是,那事不着急,你慢慢做也来得及。”“那是——”“你还好吧?”他问。她不自觉地摸了摸脸,“挺好的啊,怎么了?”旁边陆续下班的同事打趣道,“小方太太,你最近少请客吃饭了,领导担心你在方家地位不保,心情不好。”贺云舒习惯了他们说笑,随意笑笑便罢了。魏宇脸上带着笑,口气却有几分正经,“胡说八道呢?都什么时代了,还地位?下楼的时候,把门口那二十四个字认真读一遍。”办公楼大厅形象墙上的核心价值观,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二十四字,字字烫金。“起码的文明和友善都没有。”他随机又放松脸,轻松地道,“还吃呢?吃亏吗?”紧一句,松一句,挑得大家开心,倒也不觉得尴尬,嬉笑着出门了。办公室静下来,贺云舒拎着包走,见他还在,也道,“领导,还真等着我请吃饭呢?”“不是。”魏宇显出一点窘迫来,犹豫了一下,“云舒,你——”她好奇地等着他问。他最终还是问了出来,“你真离了?”魏宇是个才来一年多的年轻领导,长得干净俊气,为人谦和亲切,跟大家能打成一片。不过,他长于跟人做说笑的朋友,却不太擅长八卦,从来不问什么婚姻爱情的狗血,在这方面显得有点清高。这么一个清高人,能这样关心别人的私事,很难得了。贺云舒看着魏宇搜肠刮肚准备找话安慰的样子,笑道,“我没事,状态好着呢。谢领导关心啊,再见。”便走了。贺云舒开车去新住处,从单位出发,不到十分钟的路程便到小区门口。街是两车道的小街,但街沿的人行道十分宽敞,种了高大的银杏,银杏里面则是一大片的铁艺围墙。围墙内是密林绿化,看不太清楚小区内的景观,但能感觉到不同闹市于的静谧。中等小区,低调绿化,优越环境,黄金位置。贺云舒心里舒服了很多,拍了一段周边环境小视频发给母亲看,这才去办进出的门卡和停车位。方洲应该是同门卫交待了,当她报出楼栋和门牌号后,那边立刻将准备好的东西给出来,并且很贴心地指了停车位置。她开车入地下室,将车停好,再把箱子搬出来。一通折腾,终于顺利上了电梯。房子在十层,贺云舒便按了十,电梯门关。然而关上的最后一秒钟,传来一声略耳熟的‘等等。’贺云舒立刻按了开门键,门缓缓打开,走进来穿着薄外套,浑身汗气的瘦高个男子。她挪开视线,等着那人按楼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