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去过很多个海边,问过数不清的渔民,见过各种各样的鱼,终于把你找到了。”其实早在皇家围场,他就看清了鲛女的脸,可他并不敢确认。直到今日……亲眼见到鲛人泣珠。这些传说,他常听海边渔民提起,还有落了满地的五彩珍珠……梦里鲛女救起他时,脖子上好像就挂着一串五彩珍珠项链。又想起初见那夜,薛宝儿听说他吃鲛女时的惊恐,薛宝儿的“怪病”,薛宝儿从不吃鱼连鱼腥味也受不得,统统都有了答案。还有她在宫学里不择手段地接近卫骏、卫骋,她在皇家围场主动亲吻他,联想到那个梦……难道她也在找他?大婚前薛宝儿掉马的结果就是,卫持提着灯笼带着她在双人香车里捡珍珠捡到半夜,还逼着她答应把五彩珍珠用丝线穿了给他打个络子戴。打络子莺儿最在行,薛宝儿才想到莺儿,就听卫持幽幽道:“太好看的,我不要。”“为何?”薛宝儿捧着半袋子珍珠问。卫持指了指腰间那只“百蝶穿花”的荷包:“配这个用的。”薛宝儿:“……”好吧,你赢了。我自己做,不求人,还不行吗?端午节之前,榜文终于贴出来了,薛蟠中了武举。薛母请人算好吉日,便请了保龄侯夫人过来商量。到了正日子,保龄侯夫人带上各色礼盒去忠顺王府提亲了。忠顺王榜下捉婿的佳话已然传开,忠顺王府自然没有异议,很快下了小定。六月初,薛蟠领了陕西督司把总的差事赴西安任职,终究还是没能亲眼看着薛宝儿出嫁。薛蟠离开那日,薛宝儿一直把他送到城门口。“哥哥,路上注意身体,到了卫所记得写信回来,别让妈惦记着。”薛宝儿忍着眼泪,怕珍珠掉出来吓到薛蟠。薛蟠伸出手,想摸一摸薛宝儿的头,谁知手才伸到半空就被一柄折扇不着痕迹地挡开了。卫持摇开折扇给薛宝儿遮阳光,对薛蟠闲闲道:“你还走不走了?再不走晚上赶不到驿站,想在野外露宿不成?”这话倒是提醒了薛宝儿,忙催着薛蟠离开。薛蟠看见卫持就火大,他明明可以去山西卫所的,山西离京城近,宝儿大婚他还能赶回来,可卫持大笔一挥,竟将他发配到了陕西。别看只差一个字,他是插上翅膀也飞不回来了。薛蟠就想不明白,卫持都快把人娶回家了,他怎么还能这么酸,这么小气?在收到薛蟠第一封报平安的家书时,邢岫烟随父母来了京城,邢薛两家开始议亲,婚期定在明年三月。中秋节前,宫里颁下两道赐婚懿旨,一道是给卫持和薛宝儿的,另一道是给卫骏和福建督司督指挥使千金的。朝野哗然。对于卫持和薛宝儿,京城百姓的认知还停留在马球赛上哥哥对妹妹的宠爱。虽然后来他们起哄似的又上了一份万民书,嚷嚷着有情人终成眷属。可薛家的小姑娘才十岁,就算卫持喜欢得紧,也不可能挑战律法。这喜事啊,还得等上几年。谁知春去秋来,年都没过呢,俩人居然被赐婚了。“有什么好惊讶的,早在我预料之中。”有人马后炮地道,“请封号,开恩科,七品小官升三品大员,你们以为都是巧合吗?”“我知道,我知道,这是在抬妆啊!”立刻有人想明白了。“听说金陵薛家早分了宗,薛家长房把生意全都给了二房。薛家长房大爷,也就是承慧乡君的亲哥哥中了武举,还拉开了忠顺王府的震天弓,被忠顺王榜下捉了婿,只等混个一官半职便可尚郡主了。”“好家伙!尚郡主!郡主的仪宾好像是正二品呢!”“等薛家大爷封了仪宾,薛家长房就算彻底摆脱商门,成了簪缨之家。”“可我怎么听说,薛家长房大爷好像去陕西任职了呢?”“陕西么?甘州丢了,陕西卫所就是最前线!薛家大爷骑射了得,若能建功,薛家恐怕就不是簪缨之家这么简单了。”封个世袭的爵位也未可知。本朝“无军功不能封爵”,靠军功起家,可比裙带关系的恩荫更令人尊敬。朝中众臣比平头百姓知道的内幕多,想得也更深远。当时内阁提出联姻,监国并没当场表态,而是转身去了慈宁宫与太后、皇后商议。后来有消息传出来,说太后和皇后坚决反对联姻,监国晓以利弊,逼得太后把祖训都搬出来了。最后监国还是力排众议,同意联姻,内阁众臣才齐齐松了一口气。联姻是礼部分内,礼部尚书站出来问:“宫里适婚的公主有贞和公主、静娴公主两位,不知是哪位公主下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