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给薛宝儿行礼过后,带了安宁的口信过来:“郡主说,乡君若是方便,请今日过府一叙,郡主有要事与乡君商议。”薛宝儿也很想见安宁,急着把薛蟠和薛家的决定告诉她,匆匆通知了薛母一声便跟着忠顺王府的马车走了。马车行至忠顺王府所在的街道,渐渐慢了下来。“可是出了什么事?”薛宝儿问了一声。莺儿闻言将车帘挑开一道缝隙,朝外看了一眼,忙回头道:“路堵了,两边都是车马,一时半会儿恐怕过不去。”正说着,前头忽然响起一阵锣音,莺儿又朝外看去,只听外头有人高声议论道:“是郡主的仪仗!郡主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鸵鸟啊等被安宁接到忠顺王府,薛宝儿这才发现忠顺王府今日有宴请,且过来赴宴的多是按品大妆的武官家眷。在宫里学的规矩也算没白费,至少可以从妆服上判断,哪些人是文官家眷,哪些人是武官家眷,以及她们的品阶。好家伙,都三品以上的夫人。“这都是来相看的?”薛宝儿扯了扯安宁的袖子问。皇后已经来提过亲了,忠顺王夫妇不愿意让安宁嫁给卫持,这几天肯定要有动作。只是没想到,会这般兴师动众。安宁领着薛宝儿穿过垂花门,愁眉苦脸地道:“原本我母妃只请了父王几个老部下的家眷过来,谁知拉拉杂杂来了这么多人,前院后院都给挤满了。”“前院也来了很多人吗?”薛宝儿有点好奇了,一般相看这种事都是女眷出面。安宁则一脸无奈:“是我母妃的主意,让她们带了自家的公子过来,说是让我自己挑。”这就有点厉害了,薛宝儿杏眼圆瞪:“还能自己挑?”她只听说过某些相对开明的人家,会在两家都有意结亲的情况下,由男方家里的女眷主动邀约女方家出游或是共同参加聚会,假装偶然遇见,找机会让两个年轻人彼此见上一面,没什么问题就可以谈婚论嫁了。当然这种只限于开明的人家,盲婚哑嫁仍是这个时代的主旋律。安宁红了脸:“都是世交,谁什么德行不知道,还用挑?”说完哀怨地看了薛宝儿一眼:“我都等了你一天了,你再不给我消息,我都想学卫持去薛家抢人了。”薛宝儿:“……”就不能学点好的?“快说,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安宁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挥退了跟着的侍女,心急火燎地问。第一次发现,她家的垂花门离她的院子这么远,平常走几步就到,今天竟像是远在天边,总也走不到了似的。望着不远处粉墙灰瓦的小院,薛宝儿在心里叹口气,笑吟吟地说:“我人都来了,还能是坏消息,难不成上门讨打?”“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安宁长长吐出一口气来,顿时笑靥如花,毫不吝啬地把薛宝儿狠狠夸奖了一顿。薛宝儿也没藏着掖着,将薛母和薛蟠的决定都说与安宁知道了,最后犹豫着问:“只是我哥哥一时糊涂得罪了王爷,不知要如何请罪才好?”安宁摆摆手,答非所问:“他有难处,我懂,我不怪他。他能为我做到这一步,我也确实没想到。”“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懂你不怪他,那王爷和王妃呢?”薛宝儿不明白安宁话里的意思,“总要过父母这一关的。”在古代父母才是儿女婚姻的决定者,不然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悲剧发生了。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安宁居住的小院,安宁将薛宝儿让进内室,屏退了下人才压低声音道:“若你哥哥决意去西北从军,我想跟他一起去。”什么叫跟他一起去?薛宝儿狐疑地看向安宁,安宁也正在看她,目光坚毅。薛宝儿瞬间明白了安宁话里的意思,吓得眼都直了,忙捂住自己的嘴。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压着声音急急地问:“你想跟我哥哥……私奔?”最后两个字没敢发出声音,只做了口型。安宁毫不掩饰地点点头。她何尝不知聘则为妻,奔则为妾的道理。她也想多给薛蟠一点时间,等他脱离商贾建功立业,可时间来不及了。距离皇后上门提亲,已然过去四天,赐婚的圣旨随时可能颁下,否则父王母妃也不可能这样急,把能看得上眼的都叫来,像萝卜白菜似的让她挑选了。若等到圣旨颁下,她和薛蟠就一丁点可能也没有了。为今之计,只有私奔一条路可走。私奔这事若是从别的女子口中说出,薛宝儿大概率不会当真。可安宁不一样。安宁从前是女版卫持,纨绔一枚,且敢作敢当,言出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