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说说清楚,什么叫猪肉不卖给我家了?”
同样一脸懵然的鲁瑛娘,这时也回过神来,她下意识先看了一眼许芸,心头是又羞恼又气愤,跺着脚去抢案板上那块肉,嘴上噼里啪啦就开始训她爹,
“爹,你一大早在这乱说什么胡话啊?人家铺子还等着用呢!”
鲁屠户瞪着她,喊站在一边的妻子快把女儿拉回去,又朝许芸摆摆手,
“趁时辰还早,快去别家看看吧。往后我这铺子,你自家要吃的买上几两一斤可以,买多了真卖不了。”
说着,就从这块五花肉上割下约摸一斤丢在许芸面前,叹了口气,“拿去吃吧。”
许芸没有去拿那一小块猪肉,在鲁瑛娘和她母亲越来越远的吵闹声中,她蹲在地上把洒的铜板捡起来,快步背着背篓离开了。
然而,当她气喘吁吁赶往另一家肉铺子买肉时,也遭到了对方无情的拒绝。
饶是许芸再怎么淳朴,也察觉出这事不对了,巷子里的鸡鸣声开始响起时,她已经回到家里着急地把这事告诉了婆母和儿子。
一家人商量后立刻紧张地分头行动起来,许芸和婆母负责马上去买菜,而李世民兄弟两个则许诺会想办法买些肉来。
赵子瞻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火,换上官服就气咻咻出了门,边走边叽里呱啦把薛家骂得狗血淋头,骂着骂着发现没人附和,转头一看傻眼了:我弟弟呢?
他来不及想太多,一跺脚往肉铺方向跑去。
。。。
李世民本想跟兄长一起出门的,哪知换好衣裳出来一看,家里只剩他一个了,只得赶紧锁好门跑出来。
这会儿的天空已经渐渐有了灰蒙蒙的亮光,他衣袂翻飞穿过杏花巷旁的小巷子,边走边想着,这回,恐怕又是薛家人的手笔。
与薛寿的手段如出一辙,行事如此卑鄙下作,怪不得能让宜阳百姓畏之如虎。
他本来以为,对方搅黄了铺子一事便会善罢甘休,没想到对自家的挑衅却没完没了的。既然小人一再相逼,他就得认真考虑怎么把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走着走着,他忽地停下了脚步,静静站在原处不动,全身的肌肉却立刻绷紧到战斗状态,双耳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有人在跟踪他,两个人。
默默数到“三十”后,他见对方依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就继续迈步朝前走去。
哪知他刚抬脚,对方又跟上来了。
李世民假装不知道,目视前方阔步前行,等走到小巷子的出口处,他突然飞快转身,在一瞬间看清面前的两个人影后,跃上前几步,朝前面那人的胸膛伸手扫出凌厉的掌风,趁对方惊慌护住前胸之际,立刻调转手掌,一把扯下他裹在头上挡脸的披风——
又是薛家人!
他搞不懂,薛家人天不亮就来跟踪他到底想做什么,行刺?
要不是自己不想做违法失德之事,这俩废柴,甚至能反过来成为被他劫持的人质。
他扔下披风,冷冷看着面前的薛孚。
在这样一个清冷的凌晨小巷中,这样一道居高临下的冷漠目光,并非来自于赵家二郎,而是来自身居高位的大唐皇帝。
薛孚蜷着肩膀紧紧抓着身旁发抖的小厮,壮着胆子先发制人,
“你看什么看?我们好好的在巷子里散步,你来抢我的披风干嘛?做人要讲理的。。。”
李世民冷声道,“讲理二字,从你们薛家人口中说出来,倒是令人惊讶。”
薛孚揣测着对方这么说,肯定还在介怀上回的事,忙放软语气解释,
“赵二哥,我上回是听了别人挑拨的话,以为我堂哥是被你害的,才气昏了头。。。其实我平时很讲理的。”
李世民瞥了瞥地上的披风,“天还没亮,就遮遮掩掩的跟踪别人,这也叫讲理?”
薛孚忙捡起披风,重新胡乱一通裹在头上,笑嘻嘻道,
“你不懂,我近日去了趟杭州城认干爹,这是城里最新流行的,我喜欢戴着它看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