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起来的时候,也就跟着忘了还有那么一座城,城里还有那么一个人。只有当每次照管里飞沙的时候,感觉那匹倨傲的马儿轻轻蹭着他的发丝,方才会有那么一点点“物随主人型”的感慨。
大军开拔,这点感慨便也被沸腾了整个肺腑的激动掩去了大半。
这一回大军急冲鸭绿江,在水军开路之后,铁骑万余奔踏而至!
这是一场血战,然而从最初,明军就没有过退缩的可能。
在初次援朝敌我情势预估错误导致的惨败退散回境过后,这一回每个人都咬着牙憋着一口气,势要雪耻!
甫一渡江,没有什么时间休息便要再次拔营,直奔平壤。
李翊宸本想要说些什么战前动员的话,然而看到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忽然就觉得所有言语都有些苍白而无力,因而他只是努力将这些脸记在心底。只因为他明白每一场战役,纵使是大胜,也很难做到兵不血刃。这些人也有他们的父老乡亲,也会有家庭因为他们的存在而撑起了一片天,今日一战罢了,生死便是不计。
不知有多少人会在家国的对岸成了累累尸骨,成为这场战役必要的牺牲品。
李翊宸觉得痛心无比,然而这却是不可避免的。
一碗酒饮罢,便要继续下去直奔北部要塞牡丹峰。
依旧是步兵在前,骑兵在后,每个人都亮出了手中的长枪,将这沉甸甸的东西攥在了手里,就好像整个人就多了十分底气,李翊宸郎笑一声打马疾驰而去。
曲靖在他身后跟的并不算费力,却也到底被拉开了一点距离。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自己胯下那一匹名不见经传的黑马,最后也没忍心将鞭子狠狠甩上去,只在空中甩了个鞭花,打出“呼啦啦”的风声。
然而那黑马却也正经受惊了,一声长嘶马蹄卷风而起,向着旁边的老树林狂奔而去……
后面的兵士一看就愣了,钟俞立马高呼一声:“保护神算!”他便一马当先地冲进了树林,冲过去才发现“神算”大人已经停下了,准确点说停下来的是马,那匹马迷迷糊糊地站在那里,眼底全是茫然。
给马下蛊的曲靖倒是非常没有负罪感,神色如常地挥挥手:“马受惊了。”
钟俞愣了一下,总觉得这话有哪里有些奇怪,却也连忙下马对曲靖让道:“军师请。”生死相依,恋上前世小情人“那你骑什么?”曲靖有些讶异地挑眉看了人一眼,无所谓地摇摇头:“算了我自己过去就是。”
钟俞眨眨眼,眼睁睁看着这人和下面蹦蹦跳跳的呱太一起唰唰地飞走了……
他揉揉眼睛,第一次有些怀疑自己的视力。
人飞吧,可以理解,轻功高绝么。
不过蛤蟆会飞这种事,当真是第一次见到。
钟俞又一次揉揉眼睛,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这一次大军没有那么好运了,伪装成朝军的步兵被巡逻的日军发现,立马就打了起来。李翊宸神色一凛,挥挥手示意铁骑尽皆停下来,他看向一旁的钟俞,沉吟良久方才言道:“我们需要攻下牡丹峰,现下在这不足百里的地方遇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