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艰难,声音艰涩,双手被禁锢在绳索里已经勒出深深伤痕。
“沈荠,你可认罪?”
季沉从袖中掏出一张认罪书,上面是已经誊写好的罪行,只让她画押便是。
“你是叛党余孽,同时刺杀王爷,证据确凿,还不快快签字画押?”
沈荠看着那张泛黄的纸张轻飘飘甩到她面前,随后又飘落在冰冷的地上,鼻子一阵酸涩。
就是这张纸,让沈家成了众矢之的。
一夜之间,背负骂名,成了不折不扣的罪臣。
“如今我的手无法活动,烦请大人将认罪书放置我的手边,可好?”
他心头如被打了一记闷棍,不知是说好,还是不好。
季沉想尽一切办法才等到靳奕松口,还好靳奕这几日厌烦叶亭贞,尤其是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谣传,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
他又连夜起草认罪书,以此为由头才得以有了去刑部的机会。
只是现在想想,靳奕对沈荠的态度很是奇怪。
景安是靳奕的老师,他又对景安颇为倚重。而沈荠又是景安的妻子,这让靳奕着实苦恼。
但人人都说沈氏有罪,他如此年幼,又怎会知道其中原委,倒不如随那帮人去了。
因而靳奕选择睁只眼闭只眼,随叶亭贞折腾去了。
季沉暂且没空想这些,他将认罪书捡起,等与沈荠一步之遥时,只见她启唇,却未有声响。
她说:“劳请季大人回禀陛下,若要处置请到菜市口,并允全城百姓围观。”
沈荠一字一顿,说的极慢。
季沉虽未听见声响,却是看懂了她的口型。
他点点头,眼里不知何时蓄上了眼泪。
若不是中间有景安,以往她混迹在市井,以她的身份他断然是不会注意到她的。
但这一年的接触中,他发现沈荠此人并不如外界传言般市侩薄鄙,反而有一种坚韧的力量。
他现在打心底由衷敬佩她。
他知道她是要以自己的方式为沈氏正名。
沈荠看了眼手边的认罪书,食指沾了些手心未干的血,发颤着按了下去。
随着一枚红色指印的落下,她全身仿佛被卸了力般。
她甚至轻快的笑了笑,又张了张口。
季沉看着她苍白干涸的唇一张一合。
“在司衣局偏殿床榻枕头下压着一块玉佩,你想办法交予他,此玉太过贵重,若我死后,告诫他娶妻纳妾与我何干?”
季沉有些疑惑,什么玉能让沈荠身处牢狱还念念不忘?
但他还是颔首,答应下来。
随后沈荠又做了个“多谢”的口型。
季沉一一都应下来,他深吸一口气才将这认罪书收好。
“你所犯之事罪大恶极、天理不容,既已认罪,本官便将认罪书呈给陛下,全凭陛下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