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景安是要郑辽平的命吶!
正当他犹豫半晌,身上早已大汗淋漓时,还是叶亭贞开口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叶亭贞摒退众官,将景安扶起,又替他抚了抚衣袍上的褶皱,语气不耐的“啧”了声。
今天天色不好,光线有些暗,方才大殿里乱糟糟的,将他的脸映衬的更加晦暗。
“天子威重,金銮殿并非市井之地,容得人在此处发疯么?本王便不信了,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怎地就了结不了此案呢?”
景安离他最近,那句“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听的真真切切,此时压抑已久的暴虐以及仇恨一股脑全部在脑海里炸开,如喷薄的洪水已经抑制不住。
他咬牙克制着心绪,手紧紧攥成拳,蓦地垂眸看到衣袖上沈荠那针脚细密的痕迹,心里大震。
叶亭贞边说边抬眸暼了景安一眼,看他心绪似平静下来,便开始敲打起郑宣致。
“郑相实属教子无方,先前之事通通可不作计较,唯独这件事是容忍不得了,要是有一日令郎跑到别人家中杀人放火,那郑相是不是也能让别人容忍呢?”
郑宣致冷汗涔涔,身子更弯了几分。
他想辩解几句,但想起自家儿子不学无术,又四处惹祸,实在没有半点优点可让自己辩解的。
“王爷教训的是,都怪老臣教子无方。”
叶亭贞知道光是这样,景安势必不会善罢甘休,他又暼了眼龙椅上坐着的靳奕,稍带不屑道:
“臣有一计,不知陛下应否?既然此事关系重大,不如将此选择权交由全城百姓,郑公子是在闹市中开的铺子,来来往往都是顾客,不如由他们来说说郑公子作为东家是否合格。如此一来郑相也不必觉得给郑公子定罪过于武断。至于郑相嘛,臣见他脸色不大好,不若回府修养两天,将事情都理理清楚,这样才更好对陛下尽忠嘛。”
“王爷……老臣……”
郑宣致有苦难言,一听这是要断他仕途,更是急的一脑门汗。
景安清晰看见叶亭贞的唇角浮起了一丝冷笑,心里暗自计较一番,也向靳奕提议道:
“臣觉得摄政王所言极是,公道自在人心,是生是死,自有天定。”
靳奕颔首,他此时只想快刀斩乱麻,省得听人在耳边聒噪。也不管这提议是他最讨厌的叶亭贞所提,见苏直使了个眼色,只一股脑答应了。
郑宣致见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身子一软,恨不得晕在这大殿之上。
靳奕临退朝前,让首领太监留住景安往议政殿去一趟。
他有话要问。
议政殿内。
靳奕让侍女褪去厚重的朝服,给他换上了明黄的衣袍,此时正坐在书案前,饶有兴致的琢磨起了棋盘。
殿内炉子里已经熏上了龙涎香,正袅袅上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