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说何时回来呢?”
张婶正坐在门口择菜,甩了甩手上的泥点。
“这个倒没说过,不过沈姑娘向来早出晚归,公子不必担忧,晚饭前应该是回来的。”
除却等待,也没有别的法子。
脚步声渐远,张婶从翠绿的菜中抬起目光,恰巧看到那青衫远去,晚霞将他挺拔的背影衬得愈发瑰丽,隐隐望去竟有几分矜贵。
她忽然就想起来早逝的陈应清,一股子没由来的悲伤朝她劈头盖脸袭来。
如果陈应清还在,会不会也如景安一般登上仕途,一展宏图呢?
可世事无常,没有发生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待圆月从檐上升起,廊前像是被撒了一层薄霜。
沈荠还是没有回来。
书桌前燃着豆大点的烛光,景安放下书又站起身去将冷了的饭菜热了热,正当他将冒着热气的粥搁置在桌上时,脑海中电闪雷鸣般闪过了什么。
他想起苏直所说的话,心里如淬了冰般冷。
不等锅灶的菜热透,他便一瓢冷水泼进去,匆忙叩开了隔壁的门。
“张婶,我想还是要询问一番,阿荠出去时可有说要去寻什么人,或者是去哪里?”
张婶提了盏灯笼出来,听他的话也是有些焦急,苦苦思索一番,记起沈荠出门时大抵是下午,身边好像是有人跟着的。
“对了,那姑娘好像是锦梅的掌柜,说是姓柳!哎,公子,你慢些,提着灯笼去罢?”
还没等张婶说完,景安便转身而去,一路疾奔去了锦梅。
街上已经空无一人,夜幕薄霜,锦梅已经打烊,他眼底骤寒,也顾不得什么礼节,只顾叩门,但一直紧闭的大门好似将景安最后一点希望也熄灭。
沈荠是被一声尖叫惊醒的,她轻抬眼皮,却发觉身子酸涩,脖颈处一阵闷痛。
待完全睁开眼,下一瞬她便惊恐的发现,这里不是连云坊!
薄纱轻笼着床榻,室内陈设奢华,红烛灼目,而她正被人绑了手腕,躺在榻上动弹不得。
“来……人……”
她想要发出声来,但好像被人灌了什么药,嗓子黏腻发出的声音支离破碎,同时额角还沁出一层薄汗。
沈荠脑子发昏,极力回忆起下午的事情。
那时柳掌柜来连云坊寻她,原来是有位夫人在鼎云居买的布料,做工竟与沈荠新出的料子一模一样,但是质量却不及沈荠的,那位夫人制成新衣穿在身上竟然在宴席上脱了线,这可出了个大丑!
这厢闹了个没脸,那负责采买的侍女奉命要寻沈荠要个说法,途径锦梅,却被柳掌柜拦下了让其转告她家主子,此事一定会给个交代。
既然此事闹大了,还不如一并发作来个大的。
因此来寻沈荠去了最近的茶楼,边喝茶边商议对策。
两人本来是想滚雪球般把这事越闹越大,到时候再来个什么由头直接找到鼎云居去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