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云看着他咬牙切齿,眼尾带了一抹红,那样子简直要拆她入腹。掩在袖中的手不可抑制的抖动了起来,即使这样,她还是不肯低头,死死的盯着他。
脸上嘲讽意味更浓。
“王爷留着妾身,不过是因为妾身与姐姐有两分相像……每逢王爷醉了酒,便肆无忌惮把妾身当做她人替身。不是么?”
每每赴宴归来,眼睁睁见心爱之人被帝王所拥,她巧笑嫣然伏在帝王肩头,叶亭贞强抑住胸膛怒火,回府便将这邪火发泄在苏芷云身上。
眼看触到叶亭贞逆鳞,他铁青着的脸,抿紧的薄唇,都在向她昭示他即将发怒。
苏芷云倏忽平静了下来,没日没夜的昏暗光线让她脑袋越发昏沉,强撑着的身子也开始摇摇欲坠。
她伸手抚上右颊浅浅的刀疤,眼底越发哀痛——这是大婚之夜他赐予她的。
“区区贱体,怎配侍奉本王?”
此话犹在耳边回荡,如最恶毒的诅咒让她夜夜不得安寐。
虽然苏芷云在苏芸云汴京第一美人名头下掩盖锋芒,但苏家出美人,她的皮相自然一等一出挑。却被叶亭贞视如敝履。
就连自己的身子,也做不得主。
“杀了我吧。”
她轻阖眉眼,如一支青荷即将衰败在凛秋的涸塘中,粉颈半垂,像是臣服,也像是解脱。
叶亭贞斜睨了一眼,心下里烦躁,见她一心求死不似寻常做派,还以为又是她不安分生出的苦肉计,不由一股子气涌上来恨不得要一手将她捏死。
但又不得不顾及着苏家,正在迟疑之际,苏芷云痴痴的两声笑,又将他拉回了现实。
“王爷心里如明镜一般,我苏芷云是最恶毒的妇人,而姐姐是不容世人亵渎的天仙……”
“住口!”
叶亭贞冷斥一声,昏暗的厢房随着他周遭浑身的震怒略显深幽,苏芷云无畏他的表情,夫妻三载,她自然是知道哪些话说出来会如刀子般割着他的心:
“我苏家当年也算声名显赫,虽比不得早已覆灭的沈家,但寻常百姓家的公子断断入不得苏家的眼。更遑论一个籍籍无名的市井小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快要死了,叶亭贞,你以为你爱着的只是羸弱到需要你保护的菟丝花?”
她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
叶亭贞听着这番刺耳的话只恨不得想堵住她的嘴。
“住口,你有什么资格谈论芸儿?”
是啊,苏芸云是他心尖上的人,她算什么呢?
“这么死了,倒便宜你这番善心,本王喜欢谁,中意何人,都轮不到你个贱人置喙!你好大的胆竟敢提沈严这乱臣贼子,怕活得不耐烦想下去给沈家陪葬?”
“如果当年你第一眼见到的人是我,你还会爱上她吗?”
“荒谬!简直无稽之谈!”
他语气有些狠厉,瞅着她疯疯癫癫从口中吐出些胡话,真是愈发不着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