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安似乎也是没料到,但见靳奕神情不像作假,心里计较一番,但还是开口道:
“陛下金口玉言,臣愧不敢当。但臣心中确实有桩冤情要诉,不知陛下可愿听臣一言?”
季沉的心顿时被吊到嗓子眼,手指不由得发颤,生怕景安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但下一秒,他才知自己会错了意。
“回禀陛下,郑丞相之子郑辽平罪不可赦,扰乱银价,以次充好,更是强抢臣妻,出言不逊。”
“请陛下替臣做主!”
南城暮(六)
此言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官如炸开的油锅一般,纷纷交头接耳。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更是把在场所有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景安不识抬举吶,陛下给个台阶他顺杆爬就是了,难不成真的能扳倒人扳倒?”
“嘘,小声些,景安还是太年轻,但出人头地不是这么出的。”
几人窃窃私语,又时不时看向郑宣致。
郑宣致没料到景安会莫名扯到郑辽平,犹如被雷劈了脑袋般,连忙矢口否认:
“求陛下做主,此等污蔑,老臣不认吶!”
他颤颤巍巍跪在地上,这几年养尊处优惯了,硕大的身形给光滑的地板投下一片阴影。
靳奕神色愕然,也是头一遭遇到这样的事情。
只不过他现在不会再用一种求救的目光看向叶亭贞了,反而是带种凝重语气,辨别谁真谁假。
“那景爱卿就具体陈述冤情,朕与诸臣一齐为你做主,倘若有半句虚言,定不轻饶。”
景安颔首,声音如青玉掷地般清脆。
季沉离他稍远,只能看到他跪得笔直的背影,与郑宣致颤颤巍巍的身形大不相同。
只是他没有料到,景安会在他第一次上朝对郑宣致发难。
“回禀陛下,臣绝无半句虚言。昨夜里郑相之子郑辽平青天白日里掠走我妻,囚于郑家私宅,甚至以绳束缚,臣去时还出言侮辱,实在有损郑相在朝为官的颜面。何况还于闹市中开一成衣铺,仿制复刻、故意压价、抄袭成风,桩桩件件,都是天理难容,还望陛下明鉴!”
此言一出,众臣沉默不语,个个面露难色。尤其是工部的那几位个个板着脸像是有苦难言
郑辽平为人,那是有目共睹,如果不是有那么个父亲,简直就是不折不扣的酒囊饭袋。
郑宣致闻大殿寂静一片,心里将这个逆子狠狠唾骂了一顿,怪不得昨夜里推脱不回府,原来还有这么一个原委在里头!
但此事未必就是铁板钉钉,只要没有人证物证,他就能一口咬定是景安诬陷。如此想来,他便拱手启唇道:
“犬子确实做了一桩生意,只不过我大启有何律法说官宦子弟不可经商么?犬子愚笨,自从辞去工部官职后便一心钻研经商,虽说登不上大雅之堂,但全凭本事,臣若没记错,景大人所居之地不也是开了家染坊?做生意有成有败,总不能一家独大,就不必拿这个说事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