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受着凉风扑怀,忽然就忆起些陈年旧事来。
再往前追几载,那时一切事情都不曾发生。也是这样的时节,她还记得他手里提着盏长明灯,火光映在他如雪般的面容上将轮廓勾勒的恰到好处。
她还记得他的声音那么清冷,那么飘渺。
“阿荠,许个愿罢。”
她兴致勃勃的接过那盏莲灯,俯下身放进水里,瞅着那灯顺着水流漂走了。
她已经不记得那时许的什么愿望,只记得月亮是那么皎洁,那么圆,让她在艰难的日月里还能记起来有那么一个人曾经出现过。
岸边欢声笑语,夹杂着许下的祝福,也有嗔怪之声传入沈荠的耳边——“愿望这种事情,说出来就不灵了。”
她心里又泛起酸来,也不知景安那厢如何了?
岸边渐渐起了凉风,将一句“沈姑娘?”吹的七零八落,但还是让耳尖的沈荠捕捉到,忙回头应了一声。
“季大人。”
只见季沉身着描金锦袍,整个人容光焕发,身后跟着几位小厮,不似平日里一人无拘无束,举止大方,带着为官者的气势。
许是很久不见,只觉他神色不同往日。
她收敛好神色,福了福身子。
按理说,她与季沉不过寥寥几面,即使是景安在的场合她也是识趣退了出去,今日这般猝不及防遇上,倒让人摸不准头脑。
难不成他也是来此祈福的?
“沈姑娘何故在此?”
还是季沉先抛出问题来,沈荠知道他与景安关系匪浅,也就慢慢放下警惕道:
“不瞒大人,都道这落英湖灵验,我想着试一试,或许真的能求个好彩头。”
季沉将目光暼向波光粼粼的湖面,行人都双手合十对着那莲花灯许愿,眼睛不免泛酸。
“公……景大人有说何时回京?”
景安一众此行已有大半个月,山高路远,因着蜀中水患,去信也是不便,从那寥寥无几递往朝廷的信件来看,这水灾汹涌,粮食减产,还盼着朝廷派粮赈灾。
他想到此节,不禁皱了皱眉头,现在朝廷叶亭贞一家独大,姓叶的不说赈灾,谁还敢提这事?也有个胆子大的去提了此事,结果被训的狗血淋头,像被打了闷棍似的。
而沈荠这厢不动声色的看了季沉一眼,心里却不觉暗叹道此人曾是太子伴读,总归不是叶亭贞这类心机深沉之人,这世间总还是有几个清醒的。
她微微叹气,随口捡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说给季沉听,想着能否套出关于朝堂的消息。而季沉也不负所望,将身后跟着的小厮都遣退,将蜀中水况都一并说了。
沈荠越听越觉心惊,手指不知不觉中摩挲起了袖缘,脸色也微微发白。
“那景安他……”她忽然止住话头。
此时岸边传来一阵惊呼,原来是有位姑娘出了上联,恰巧有位公子对出了下联,周围都在起哄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