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蝴蝶里传来岳明漪冰冷的声音,“别死太多人,虽然是边境,新闻也不好处理。”“说得也是,”谭嘉树捡起地上那把带血的枪,砍下尸体的手,握住它冰凉的拇指向其余几个未死的人开枪,“帮派成员见财起意,与缅甸走私犯地方势力开枪械斗,这标题不错。”“你还真没学到谭青行半点好的。”“偶像和自己的距离我还是清楚得很,不过天狗还是一如既往……”“……”“别太依仗宗先生了叔叔,他又不是人,我们的正义,只能靠自己书写。”黑色皮靴碾着地上的血泊碎肉一路前进,谭嘉树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天花板上的发丝却如蔓草一般分开,根本没有丝毫接近谭嘉树的趋势。一路畅通无阻,他轻松得就像一个在溪流里踩水玩儿的孩子,哪怕脚下的“水”是浓郁的鬼气所汇聚。铺满红毯的走廊尽头就是鬼气涌出的地方,916的门开了一条缝,四周的黑翳影影绰绰,絮语声绕在谭嘉树耳边,他却不为所动。几只猩红的眼睛自门缝内探出来,正好对上谭嘉树的枪口,他耸肩低笑:“哟,这就吃好啦?”“这是什么东西!”“救命——啊——!”“开枪!开枪!”向三儿住在翡翠大厦左侧大楼10层,和他住在一起的还有接洽偷渡的缅甸老板德钦艾梭。为避免警方追捕,德钦艾梭带来了二十多人,并让他们几个分开住在三支香上层,万一出事还能从左侧大厦的备用电梯逃走。今晚的雷雨让深陷恐慌的向三儿久久难以入睡,他这人色厉内荏,仗着叔叔的势力当惯了地头蛇,哪里经历过这种逃亡的苦日子。保镖谢玉住在了中间大厦的9层,少了这些打手他总觉得不安生。一到半夜,他陡然惊醒,便听到了德钦艾梭用着不标准的中文怒骂下属,说什么大祸临头。向三儿慌忙裹上衣服,甚至都不敢去看镜子里那张被毒品掏空的胖脸,但他经过之后,镜中的倒影却根本没有移动。倒影里那双眼睛泛着雾蒙蒙的灰,好一会儿才露出一个阴森的笑来。接下来向三儿看到的东西,就已经远超出了自己的认知。德钦艾梭和七个下属拿枪击退自消防通道里爬出的黑雾,一边念着佛偈一边后退。德钦艾梭扭头咒骂向三儿:“都是你们把不干净的东西带来了!”“等等,我有符纸!”向三儿跑回屋内翻出压在行李箱底的符纸,又拿出好几个随身携带的水晶、琥珀手串戴上,出门扔给德钦艾梭,“快走!走电梯!电梯钥匙给我,快啊!”可是就在扔出符纸那一瞬,德钦艾梭雇来那几个私兵也不想死,纷纷收枪扑过来抢那几张折成三角的狗血符。少了枪弹火光的压制,外加楼下那刷卡开门的声音,汹涌的黑色浪潮瞬间卷住其中两人的后退,从胯部直接撕裂开来,不断吸食他们的内脏血肉,只剩下森森白骨。吃完两个人之后,一只猩红的眼睛在黑雾中睁开,渴望地看着向三儿身上那些又白又肥的肉。德钦艾梭是个高壮黑瘦的中年男人,胸前挂着一块佛牌,他再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将另外几个人往鬼气上一推,擦掉佛牌上的血渍就往备用电梯的方向跑。电光火石之间,荀非雨两爪直接扑开了消防通道大门,他变回人形只看到走廊转弯处那一闪而逝的人影,回头低声对左霏霏说:“包抄,你走另一边!”只吃肉,不吃骨头,难道这一片甲骨记载的是血肉阵?来不及多想,左霏霏弯腰变成小白猫,接着风势一路狂奔。她走的那一条路墙体都被鬼气蒙住,滴滴答答流淌下来的黑水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人脸,他们闭着眼睛,嘴上却念念有词。絮语里夹杂的情绪让左霏霏浑身刺痛,仿佛尝试了一遍如何被扒皮割肉。但她却只能忍住自己的叫声,一心朝着向三儿那恐惧惊慌的情绪源头飞奔。荀非雨用尖牙撕开裹挟周身的鬼气,这长廊似乎永远跑不到头。转弯处离自己明明很近,可是无论如何向前跑,他都只能停在1036的门口,与走廊尽头那扇镜子中的狼犬对视。那匹狼犬身后有一只红眼,周围不乏嘲讽的笑声,但一个完整的鬼影也无。忽然,镜中的狼犬停止了动作,而荀非雨尚在跑动。他定睛一看,自己竟然已经到达了转角处,而向三儿和一个黑瘦男人正被电梯周围的鬼气死死困住:“操你妈,向三儿!”前有荀非雨,对面的左霏霏也已经到达,唯一能逃脱的电梯现在无法启动。德钦艾梭身上那块佛牌闪着微弱的光,向三儿紧紧攥着符咒,震惊地望向变回人形的两只野兽。就算荀非雨的发色改换,瞳孔也变成了蓝色,他也第一时间将荀非雨认了出来:“……荀非雨?怎么会有两个荀非雨?!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