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支队白落梅,上次见面还是潘雨樱的案子,你不会跟她一样不记得我吧?”白落梅搡开宗鸣,自顾自拉出板凳坐在病床边,对病床上的殷千泷她也说不出什么温和的话,“真没想到,我们还会在警局之外的地方见面。”殷千泷看她一眼,似乎反应过来白落梅是谁。原本不太清明的神态在听到白落梅声音的瞬间就开始转变,语调又回到白落梅所熟悉的那种高高在上的冷淡:“成都,那么小,想见的话,街上也能碰到。”“那我只是偶然碰到你被向南奸杀未遂?”“情人关系,奸……难道不是你情我愿?”“你别跟老子抠字眼,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殷千泷?你醒过来就是想给我说这个?”“我也不是,醒过来就想看到你啊。”白落梅皱紧了眉:“不想看到警察,难道你想一睁眼就看到棺材板?向南在哪里,是不是他做的?”“棺材,需要现买吧。”殷千泷那只独眼一眯,边咳边笑起来,“他在哪里,你比我,更清楚。”末了殷千泷突然一顿,又上下打量了白落梅一番:“白,白队长,你怎么每次都想不开,要找我当突破点呢?怪不得,你五年了,什么都查不出来。”眼前这个女人完全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更没有为自己身体的残破而嚎啕大哭。殷千泷的态度已经不能用不配合来形容,她鄙夷的姿态显露无疑,句句回避白落梅的问题,甚至还有继续维护向南的意思。白落梅根本无法理解殷千泷的想法,差一点被自己包庇的人害死,殷千泷怎么还笑得出来。但她这些维护都是徒劳,从殷千泷身上提取的生物检材都指向了向南,想到这里,白落梅不免觉得有些讽刺:“你死性不改,不代表我没有长进,别做无用功,你老实交代我还可以把你列为污点证……”“你有这权利吗?那向南怎么还没成为连环杀人凶手呢?”“我警告你别再试图为向南拖延时间!”“拖延,你都找不到他,我又怎么能算是拖延呢?”“他就在云南昭通,我们已经开始跨省抓捕。”殷千泷仍然是骄傲的,她看不起白落梅,看不起曾经被她戏耍的警察,也根本不相信警察会抓到向南。白落梅甩出最后那句话,本想着殷千泷那副骄傲的神情会垮掉,但殷千泷居然咯咯地笑起来。哪怕只有一只眼睛,她的嘲弄分毫不减:“开始,他跑了啊?我看白队长胜券在握的样子,还以为,你证据确凿,已经抓到,让我去指认呢。”“是啊,证据确凿,你体内残留的东西还帮了不少忙哈。”白落梅丝毫不顾及殷千泷越来越难堪的脸色,但说到最后她自己都感觉到恶心,“殷千泷,你有点良心的话就不该帮他!”这时殷千泷已经闭上了眼睛,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宗鸣突然凑近了殷千泷的耳朵,轻声问了句:“你弟弟还好吗?”殷千泷的脸登时煞白,不等突然反应过来的白落梅说些什么,她突然用尽全力举起手,直接拔掉了喉咙上的插管。自她口中喷出的鲜血溅在了宗鸣的脸上,女人嘶哑地笑着:“那我最后帮你一个忙?哈,我死了,你去解剖我吧?”细密的白雾已经形成重重蛛网,缠绕在房间各个角落。它们攀上床沿,轻巧地绕过医生和护士的手指,一圈圈缠在了殷千泷的脖子上,但在收紧的时候却好像受到了阻力,瞬间消失于无形。宗鸣抬起嘴角冷笑一声,拽住白落梅走出病房,给满脸焦急的医生让位。白落梅气得咬牙切齿,被宗鸣拽着还边走边骂:“那个狗日的疯婆娘!到现在还在帮向南,我看她是鬼迷了心窍,要死……”“她不想死。”宗鸣直接将人推到消防通道内,甩手以重重白雾封住门扉。对上宗鸣嘲弄的眼神,白落梅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她要是真的想死,为什么一开始要绞杀那个送她去埋的司机?”她来回踱步,深吸了好几口气,“殷千泷收了什么好处,向南跑了她那么高兴?你那句弟弟又是什么意思?必须回去接着问!”宗鸣长眉一挑:“你能问出什么?”白落梅靠在墙上点了个根烟:“你又是怎么知道她不想死的?”“无可奉告。”“那就不要耽误我。”“你的节奏已经乱了,冷静一点。”刻意激怒白落梅,打乱她的阵脚,干扰了整个询问流程,再以伤情为自己争取措辞的时间。白落梅没有问出任何信息,但殷千泷已经从白落梅口中得知了向南的下落,宗鸣翻了个白眼,拿起烟咂了一口,略带讽刺地笑着说:“向南脱罪两次,你的冲动有很大的功劳啊。遇人就先交个底,白警官,你真是有点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