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述是一个很真诚善良的孩子,面对陷入险境的同学,不可能视若无睹。所以多余的道谢就不必了。这毕竟是一场意外,你们家是受害者,不能怪你们。”
“但我不希望你再出现在这里。钟听同学,很抱歉我冒昧提出这个请求。作为孩子的家长,就算理智清楚,情感上也很难不迁怒于你。”
“阿述马上就会转学和我去香港上学……”
说着,薛斐斐注意到钟听有些惊讶的眼神,启唇一笑,“他没有告诉你?嗯,阿述这个孩子,确实不容易和人交心。这也都怪我们。”
“既然发生了意外,我也不想再继续留在海城耽搁,不管期间阿述能不能醒来,下周我就会帮他转院,和我一起回香港。”
“我不希望他再和之前的同学朋友有什么纠葛。他在这里过得不好,我希望他能去一个新地方开始新生活,永远不再回来。毕竟,他连马上要走的事情都没有告诉同学们,想来也没有关系亲密的朋友割舍不掉的。”
“哦对了,至于阿述的伤,你不用担心,也不用自责。医生说,他应该很快就会醒来的。”
“……你可以明白我的意思吗?钟听同学?”
钟听当然听得明白。
她又不是傻子。
薛斐斐语调温柔,语气也是客客气气,但字字句句里,都并不能看得上她。
不,也不仅仅是她。
应该是看不上沈珈述在海城的过去。
钟听总算明白,先前白珠秀为什么会说,只要她来就知道了。想必也是与薛斐斐说过几句话。
薛斐斐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像是在高高在上地提醒着她,他们是云泥之别,只不过短暂产生交集,并没有继续接触的必要。
沈珈述不需要她的感激,也不需要她的抱歉。
在薛斐斐看来,最好的答案是陌路。
她居高临下的态度,藏在每个神情里,比沈腾飞更甚。
明明没说什么带有嘲讽的话,却令人赤裸裸感受到了被羞辱。
钟听脸颊通红,手足无措地蜷缩着手指,张了张口,又败下阵来。
在薛斐斐“还不走吗”的目光中,她朝着对方鞠了一躬,起身落荒而逃。
……
十月,白昼时间已经开始日渐缩短。
昨夜应该下过雨,地面潮湿未消。
只是钟听来时太过于专注,一直在担心沈珈述,所以没有察觉。
但走进红墙弄堂,石板路凹凸不平而产生的水洼,实在叫人难以忽视。
这几天过得好像做梦一样。
一桩桩一件件事,接踵而至,不真实感实在太过强烈。
某一瞬间,钟听陡然生出无止无境的绝望来。
那个雨天的奇迹,留下漫长的余韵,将她困在迷宫之中,至今仍旧找不到破解之法。
“……钟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