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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珠秀没有沈珈述那种凭感觉识字的能力。
钟听在她手掌上一笔一划,一连写了好几遍,她总算才明白意思。
“……”
白珠秀的表情有些不好看,撇了撇嘴,避而不谈,只是反问道,“你们还在联系?”
钟听没回答,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白珠秀轻咳一声,调整表情,好整以暇地回答:“总归还活着就是了。别的你别管。”
闻言,钟听却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沈珈述应当是受了伤,且这次完全是因为她。
要是没沈珈述冲进屋里,她这会儿说不定早就因为缺氧窒息死掉、或是跟着坍塌的楼一起被砖块掩埋,怎么会就擦破点皮,还能完好无损地坐在这里呢?
大多数情况下,钟听可以试图去理解白珠秀的偏执与强势。
但与沈珈述有关的事上,她就会忍不住反抗、争论。
这次更不例外。
钟听动了动嘴唇,气鼓鼓地扭过头,目光到处搜寻着手机的踪影。
身侧,白珠秀冷冷开口:“别找了,东西都没带出来,在火场里烧了。”
钟听:“……”
停顿数秒,白珠秀继续说道:“钟听,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让你打听沈珈述的事,是忘恩负义的行为?这次他能把你救出来,我感谢他还来不及。我不告诉你,肯定是为你好。妈妈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你啊。”
“……”
“你要是不相信,这回你就自己去看吧。等找到他,你就会知道,我现在是想要保护你。”
语毕,白珠秀从旁边拿过包,找了一张半旧不旧的纸条出来,放到病床边的床头柜上。
“这是沈珈述在的医院。你睡了一天一夜,我已经去探望过了。你还要去的话,等打完点滴,医生说可以出院了再去。别影响后面上学。”
钟听愕然。
病房是多人间,此时,每个床位边都拉了床帘,将光线密密实实地挡住,只留床头一盏小灯。
她侧了侧身,将布帘拉开一条缝隙。
这个位置恰好靠窗,目光放出去,能看到窗外的天色。
夜空黑得像墨一样。
应当正处于黎明破晓之前。
这一刻,钟听陡然意识到,为了陪她,白珠秀应该是一晚上没睡。
刚刚她应该也不是在打电话,而是在听语音。
毕竟,哪有这个点还醒着的人。
须臾之间,钟听心中生起满满的愧疚,眨眼时,瞳孔中好似有流光划过。
她朝着白珠秀伸了伸手。
白珠秀:“干嘛?想喝水?还是上厕所?再忍忍吧,这瓶马上挂完了。你那个牙还疼吗?医生说你身上有炎症,消炎药和退烧药一起吊进去,炎症消了之后就赶紧把那颗牙扒了,别后面要高考了又疼得受不了……”
许是怕打扰其他病人,她声音不高,语速飞快地絮絮叨叨着,好似不曾把几分钟前的别扭放在心上。
过去的每一秒钟,钟听都可以确信,白珠秀是很爱很爱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