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听目送白珠秀去上班时意外发现,弄堂远处,一棵树的树叶已经悄然开始发黄,在枝头晃晃荡荡的,好像随时就会坠落下来,埋入尘土中。
秋季的萧瑟,似乎只在一夜之间,便显露出了真容。
钟听抿了抿唇,关上小窗户,从衣柜里翻出了海实的长袖运动校服,套到身上。
现在到了换季的时候,国庆那会儿刚生过病,她不能再着凉了。
关键是,马上就要期中考试,后面也没有那么长的假期可以供她生病请假休息。
按照朱义彪的话来说,作为即将升入高三的准高考生,他们是连生病的权利都没有的,务必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体弱多病的考生,只会倒在长跑第一步,连终点线都见不到。
钟听觉得,自己就算没有化悲愤为动力的想法,也不该在这种时候折磨自己,平白惹白珠秀担心。
她无声地叹口气,抱着速写本,走出家门。
只是,钟听没想到,门外居然站着相燃。
旁边是他那辆自行车。
原本没有后座的山地车,不知何时,被硬生生装了个后座上去。
……好像是特地为她准备的。
果然,相燃听到动静,抬起头,冷淡地看向她,开口道:“上车。带你去学校。”
钟听没有动,只是尴尬地摆手拒绝。
相燃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阴郁凌厉,但也没有被拒绝的恼怒,只是平声说:“那你走前面。”
“……”
看着样子,他好像是铁了心要护送她上下学。
钟听压根没办法拒绝。
毕竟,这路不是她开的,她也没办法让相燃不要走在这里、不要跟她一起。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推着自行车,不远不近地坠在她身后。
身后跟了个阴沉沉的漂亮男生,难免叫人心中升起一种惴惴不安的紧张感来。
直到看见海城实验高中的校门,钟听才松了口气,连忙加快脚步,小跑似的冲进学校,汇入上学人流之中。
……
踏进教室。
走廊里外都是静悄悄的,比楼下安静许多。
毕竟此刻时间尚早。
钟听依旧是第一个到的。
她兀自坐到位置上,从书包往外拿笔记本的时候,想到了一件事,动作倏地一顿。
因为要步行二十分钟路,钟听习惯性会早出发。
但相燃骑车,应当耗时很短。
今天,也不知道相燃早起了多少,才能在她出门之前到。后来又陪着她走了一路……平白给人增加了麻烦。
钟听垂下头,脑袋压到课本里,在心里懊恼地“噢”了一声。
还是得想办法和相燃说清楚。
退一万步来说,之前那几个人,应当是来找相燃家要钱的,就算要报复,也该先要到钱才是,哪就那么有闲工夫来找她晦气呢。
“……听听,早啊。你来这么早?”
钟听本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陡然听到有人喊她名字,条件反射般支起身,抬头,笑着朝来人挥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