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得不承认,她对施季里茨去西线战场的反应没有那么大,是因为她确信,无论施季里茨在西线战场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他没有死在战场上,不论他身在哪里,战俘营也好,审讯室也好,战地医院也好,她总有办法把他拯救出来。而在东线战场上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太害怕这种无能为力了。
◎作者有话要说:
空手套白狼什么的【。
里宾特洛甫,外交部部长。与苏联谈判要求对方证明自己不是犹太人这个事情是舒伦堡提到的,但可能要打个问号,因为里宾特洛甫家族是秉承俾斯麦传统的亲俄派。为此还和希特勒闹过矛盾。后来才转变看法。他在大部分的回忆录里评价都相当一般(而且回忆录里互相甩锅也是传统了)
很多人对这个姓氏有印象可能是他的儿子鲁道夫·冯·里宾特洛甫那张着名的侧脸照。这位大公子前几年去世。
◎“我是一部反克里姆林宫的史料,您是一部既反克里姆林宫,又反唐宁街、白宫和爱丽舍宫的史料——枪杀我们是一种罪孽。”◎○
在希尔维娅还在为施季里茨的命运感到担忧的时候,他已经在中央集团军群总参谋部里了,按照他一贯的工作方法,他向希姆莱请求先去前线看看。
希姆莱求之不得,他最担心的就是人们说他的指挥部离前线太远,不了解前线情况——这一次他把指挥部放在了法尔肯堡附近豪华的罗伯特·莱伊部长的别墅里。
为此,当舒伦堡隐晦地和他提起,施季里茨对于他们的情报工作非常重要:“尤其是在这样的时刻,同盟国的领袖似乎预备举行会议,我们需要了解会面的情况,这一工作上,没有比施季里茨更合适的了。”暗示希姆莱让施季里茨回到六处来工作时,希姆莱的回应是断然的拒绝:“是的,政治很重要,但比起政治,我现在更看重的是军事,我们是元首的士兵。你也一样,舒伦堡。”
施季里茨当然不知道他的上司和希姆莱为他的去留争论过。他和之前一样,扮成一位老者,在前线作旅行:东线战场比西线辽阔得多,情况也糟糕得多。对于平民的暴行到处都是,纳粹部门的官员征用本来可以救助平民西撤或运输军队补给的火车,来运送自己搜刮的私产。施季里茨自己不止一次地和其他平民被德国军队驱赶在一起,要求他们拿起武器,向苏联人发动进攻——队列中只有老者和孩子。
最让他印象深刻的记忆是在一个维修站。那时候他已经目睹了前线的黑暗,准备启程去中央集团军群参谋部报道。那个维修站所在的村庄已经没有平民了,到处都是士兵和他们待修的装备。他和一个士兵聊了几句,知道这些人都是从西线撤下来,就又要投身到东线战场去。
维修站被各路人马的待修装备塞满了。士兵被告知要到第二天才能把自己的半履带车带回去,他毫无办法地摊开手,对施季里茨说:“您是有学问的人,您知道神奇武器吗?”
“知道。”施季里茨点了点头,“在报纸上看过。”
“我们真的能得到它吗?”士兵说,“您别误会,我对战争和元首一片忠诚,我就是很好奇。”
施季里茨无奈地笑了一下,这位士兵并不知道自己在和“神奇武器”工程的实际负责人说话。他想了很久,只是摇了摇头。
“好吧。”士兵带着他手下的司机去睡觉了。施季里茨也找了个地方过夜——他还是个平民,不能过长地停留在这种地方。等到他第二天回去的时候,他看到的只有那个士兵的尸体。
“发生了什么?”他问那些战战兢兢不知所措的司机。
他得到的答案是这样的,晚上,几名宪兵闯了进来,发现士兵的通行文件上注明了当天返回,于是把他作为逃兵就地枪杀了。
施季里茨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一时都不知道自己处于什么心情中。他很快赶到中央集团群总参谋部,要求面见费迪南德·舍尔纳大将。据施季里茨所知,正是这个身强力壮的巴伐利亚人下达了这道命令,允许宪兵不经过军事法庭审判,直接处死逃兵。
但他没有见到费迪南德·舍尔纳大将,而是先见到了莱因哈特·盖伦少将。在军事情报局没有解散之前,盖伦少将担任军事情报局东方局局长,之后,他担任总参谋部东线外军处的处长,负责对于苏联军队的一切情报工作。盖伦少将在等待的走廊里看到了他:“您就是施季里茨上校?”
“是的。将军。”施季里茨回答他。
“我听过您的名字。准确的说,我的不少同僚都对您的评价很高。”盖伦少将拍了拍他的肩,在第一次见面的上下级间,这亲昵的动作并不寻常,“您要不要到我的办公室来坐一会儿?”
施季里茨本人在军事情报局改组后,一直担任军事情报处处长和帝国保安总局六处处长的联络官,直到格奥尔格·汉森上校被牵涉进“七月密谋”为止。他不奇怪为什么盖伦少将听过他的名字。他和盖伦将军在他的办公室里东拉西扯了一会儿,盖伦将军话锋一转:“您觉得战争还能打多久?”
施季里茨吃不准他这是试探,还是准备说真心话:“您要知道,我和您一样,都对战争的前景满怀信心。”
“如果您像我那样去评估战争的发展,您就应该以失败主义分子的罪名被处决了。”盖伦少将拍了拍他桌上的文件夹,“看到没有,这是我送到柏林去的情报,但没有人在乎它们。因为没有人在乎,所以我们现在沦落到了这样的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