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维娅点了点头,踏上故乡的土地让她放松了很多:“一会儿我会把您送到玛丽·班克罗夫特的门口,她是艾伦·杜勒斯的情妇,您去找她,让她给杜勒斯打个电话。”
“那您呢?”弗里茨·科尔比好奇地问,“您要去执行下一个任务了吗?”
“是的。”希尔维娅停了车:“前面那栋就是玛丽·班克罗夫特的房子。”
“那么”弗里茨·科尔比看着街道上的建筑,“我还有机会再见到您吗?”
“运气好的话,”希尔维娅露出一个颇为明媚的笑容,“不会。”
弗里茨·科尔比期待的神色瞬间垮下来了,他慢悠悠地打开车门,跑到玛丽·班克罗夫特的门前,敲了敲门。很快,一位女仆迎了出来,把他让进了屋内。走过走廊的时候,他回过头去看窗外,希尔维娅的车子已经消失在了路上。
◎作者有话要说:
玛丽·班克罗夫特,历史人物,是杜勒斯的情人兼助手。
◎“工作是干不完的,希尔维娅。我在伯尔尼的工作比在德国的重要得多。”◎
希尔维娅开到了一座僻静的郊外宅邸门前,守门的士兵们长着一张典型的阿拉伯人面貌,黑发深肤,双目深邃,鼻梁高挺,他们拦住希尔维娅的车,直到她摇下车窗,露出那一头瀑布一样的金发:“我是希尔维娅·威廷根施坦因,请你们这样向内通报。”
战争期间的中立国是各大情报机关显示身手的地方。只有在这里,她才能确保不被他们打扰。
这里是法丝亚·福阿德——曾经的埃及大公主,现在的伊朗王后法丝亚在瑞士的住处之一。希尔维娅比法丝亚年长一些,在她们都颇为年少的时候,她们一起在瑞士读过书,从那时起,她们就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直到希尔维娅去了奥地利读书。法丝亚大婚的时候,希尔维娅也作为尊贵的宾客出席。
她摆弄着手上那顶假发头套,把它塞到包里,放在后座上。很快,士兵们示意她通过。开过开阔的门前花园,一位穿着黑裙的女管家已经等在了门前。她开口说的是:“您为什么突然来这里拜访了,殿下?”
“我要回日内瓦,路过了这里。”希尔维娅解释道,“我以为这个季节王后殿下会在瑞士呢。”
“不,她还在伊朗。”女管家替她拉开了车门,“但她嘱咐过我们要好好招待她的朋友们,您需要我给她打个电话吗?她肯定很乐意赶到这儿来看您。”
希尔维娅笑了一下:“我不介意您这么做,可我只是顺路来拜访。”她知道法丝亚在伊朗宫廷中过得相当糟糕,想抓住一切机会逃出去,但她实在不能耽搁行程,她的工作就像是复杂的链条,每一环都不能耽误。
“王后殿下会很遗憾的。”女管家笑着说,“您看上去很疲倦,殿下,为什么不来休息一下午,再赶路回日内瓦呢?”
希尔维娅点了点头,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她在自己经常住的那间客房里卸了妆、洗了澡,又按照约定的暗号打电话给路德维希,请他到伯尔尼来。完成这一切后,她就疲惫地倒在床上睡着了。
她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一走出房间,就看到路德维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她。于是他们一起辞别女管家,开车进入了伯尔尼的夜色里。
他们转到伯尔尼老城的一座宅邸前,各自把车停在了车库里。希尔维娅好奇地打量着这座宅邸:“我还不知道这个房子的存在。”
“你在奥地利的时候,我们买下来的。”路德维希解释道,他掀开防尘用的白布,“没有找到合适的人照料这间屋子,所以就一直空着。”
“听起来是个安全的藏身之处。”希尔维娅笑了笑,“下一次我就不用去打扰法丝亚了。”
路德维希笑了一下,把钥匙丢给她:“这么说,你之后还会这样偷偷地潜回瑞士,但不和爸妈打招呼?”
“你也知道,这只会让他们担心。”希尔维娅说,“我大概会在明晚之前赶回德国。”她揉了揉太阳穴,勉强让自己振作起来:“那么,集中营囚犯的事情如何了?”
路德维希点了点头:“大概是一个礼拜之前,缪塞先生发暗号告诉我们,德国人已经在和他接触谈判了。我和世界犹太人大会的接触也很顺利。”
希尔维娅点了点头,她知道事情不会像路德维希说出来的这样轻巧。在这种大型的谈判事件里,总会有无数意想不到的事情,但他说出来的趋势是好的,那就足够了:“这会是个漫长的工作的。”
“比起我们这边的工作,我更担心你在德国的安全,希娅。”路德维希道,“如果我是你的话,现在就会留在瑞士。”
“如果我留在瑞士的话,就会前功尽弃了,大哥。现在我是纳粹手中的人质,是他们确定我们会进行谈判的保证。”
路德维希担忧地看着她,也正是因为如此,只要谈判失败,希尔维娅随时都有失去性命的危险:“是啊,就像我之前说的,你现在把谈判的所有风险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希尔维娅笑着摇了摇头:“我可不这么认为,那些和我们谈判的纳粹党人承担了更大的风险。他们不会想让谈判失败的。”
希尔维娅提到纳粹党人的时候,并没有想在伯尔尼和他们接触——伯尔尼到处都是间谍和情报贩子,这样做无疑是件危险事。但第二天,就在她坐在一家咖啡馆,和路德维希一起吃早饭的时候,一位先生不慎把他的报纸丢在了希尔维娅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