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您打电话的时候,会在那边敲三声,这是您和我联系的暗号。”
“我现在更怀疑您为英美的情报机关工作了。”阿尔伯特摇下车窗,飞快地开走了。
希尔维娅看了一眼,把纸片塞在了手包的最底部。她回到她兄长在柏林的公寓,给约阿希姆·兰特打了个电话:“情况怎么样?”
“他们都在我这里。”约阿希姆·兰特捂住了话筒,“可里面夹杂了个奇怪的人,他想逃跑我们把他打晕了,放在角落里。您说这是派来监视我们的盖世太保吗?”
希尔维娅笑了一下:“他可能在集中营里被关傻了,您把这个人交给我吧。”
一个小时之后,希尔维娅出现在约阿希姆·兰特的住处,劫后余生的兰特老先生处于兴奋的状态里,几乎抓着谁都要念诵上帝保佑。兰特夫人显得安静一些,漂亮的脸上挂着愁容,她担心自己的孩子。
约阿希姆·兰特带着她去见弗里茨·科尔比:“您要小心一些,他攻击能力很强。或许是在集中营遭遇了什么,可怜的人。”
“我想只是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局面。”希尔维娅笑了笑,“您让我和他谈一谈,好吗?”
约阿希姆·兰特点了点头:“我就在门外,殿下。”
希尔维娅坐到弗里茨·科尔比身边,用法语说:“我希望您意识清醒,因为接下来这些话,我只说一遍。我姓威廷根施坦因,是瑞士人,您的一个在瑞士的美国朋友要我来救您。所以我要求您信任我。”
弗里茨·科尔比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我怎么知道你不是纳粹的密探?”像大部分被关押在集中营里的人那样,营养不良让他的身子很瘦。
“看来您是真的受苦了,您为什么不想想,如果我是密探的话,我为什么要费这么多功夫,直接把您从集中营里带到反间谍处的审讯室不就好了?”
她顿了顿:“您或许不怕死,或许想成为一个英雄,但您真的能抗得过那些手段吗?就算您可以,您的家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戈林的亲信,空军元帅之一艾尔哈德·米尔希(此人也是汉莎航空的创始人之一,纳粹党的赞助人)有个犹太父亲,1935年盖世太保调查他的时候,戈林出面斡旋,希特勒亲自给他发了“荣誉雅利安人”证书。然后戈林就说出了那句名言:“在空军,由我决定谁是犹太人。”
◎“我能接触的情报是您这样的间谍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
说完这句话,希尔维娅丢下弗里茨·科尔比在屋子里,她走出去,在目光与门前的约阿希姆·兰特相对之前换上柔和的神情。┆┆
约阿希姆·兰特颇为紧张地看着她:“他怎么样?精神还正常吗?”
“这正是我担心的。”希尔维娅和他向外走去,“很抱歉我之前没有和您提及,这个可怜人是一个外交官员,是我未婚夫的朋友。他不幸地被卷入了密谋事件,才落到这样的情况。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约阿希姆·兰特被她那种紧张的氛围感染了,他皱了皱眉:“您要不找个机会把他送回家人身边?我是说,他的精神状况在那里或许会有所缓解。”
“我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希尔维娅点了点头,“我会把他送回他在巴伐利亚的家人身边。不过,为了瞒过盖世太保我们得耍一些手段。一会儿,我们出发去东普鲁士,请您务必留我们住一晚上,您家人一般什么时候起床?”
“六点。”约阿希姆·兰特道。
“我们会在五点的时候出发。”希尔维娅道,“在您和您的家人起床之前。”
半个小时之后,希尔维娅和弗里茨·科尔比都在开往东普鲁士的车上,车内气氛凝重,两个人都一言不发。在半个小时之前,目送约阿希姆·兰特带着他的家人向东普鲁士出发后,希尔维娅回到房间里,没有等弗里茨说话,就命令他快收拾东西出门。
弗里茨·科尔比在集中营里已经习惯了这种粗暴的命令,他像条件反射一般地站起身,跟在她身后。他对面前的一切感到困惑,但眼前这个冷若冰霜的美丽女士什么都不愿意说。
他很想在尴尬的沉默中找机会开口,可直到重新靠近东普鲁士的村庄,他才找到机会:“您到底要把我带到哪去?”
希尔维娅瞥了他一眼:“饭桌上您不用讲话,我会让他们把您的床铺安排在我的附近,出发时我会来通知您。”
“您答非所问了!”弗里茨·科尔比看着她,神情紧张,“停车!我要下去!我宁愿死在盖世太保的手里,也不愿意和您这样的人合作!”
希尔维娅又看了他一眼,她把右手放进了自己的包里:“如果我是您的话,我就不会那么做。”
弗里茨·科尔比愤恨地转过头去,他当然知道包里有一把枪——这些间谍们总是随身带枪的。他靠在窗户上,看到窗外的树木被秋风吹过,泛起金黄色的涟漪:“我们要到郊外去?”
希尔维娅没有和他说话,不论是在车上,还是在兰特家族准备的晚宴上,兰特家族为了感谢希尔维娅,准备了一顿相当丰盛的晚餐,可希尔维娅只吃了几口,就匆匆离开了。弗里茨·科尔比更没有顾得上交谈,他在集中营里挨了太久的饿,面对一桌美味佳肴,只想抱着自己的盘子大快朵颐,恨不得把盘子也嚼碎了吞下去。
他好不容易顶着主人们的目光吃完,去房间休息的时候,发现早早离席的希尔维娅坐在屋子后面的台阶上,看着远方黑暗的天空。赫尔穆特·兰特的遗孀走到她身边,她看了那位夫人一眼,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