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贞耳尖,听了这话简直要气得晕厥过去,但正事要紧,她坚强地擡眸,正色问道:“我问你呢?为什麽我记得在五百多年前见过你,那时候你还对着一个指环说话,说什麽别骗我,别离开……”
啊?什麽黑历史!烟归急得大喝一声,忙上前捂住绮贞的嘴,绮贞呜呜咽咽的声音从指缝流出,烟归安抚地拍拍她的背,温声道:“什麽五百多年前,你记错了,即便是有,那应该也是我的前世了。不做数的,不做数的。”
绮贞一面被勒得喘不过气来,一面心惊胆战地想到自己的妆容被烟归这野人粗鲁地毁掉,一时气极,猛地挣开,“不是就不是嘛!不是你还这麽激动,也太有辱斯文了!”
烟归悻悻退后,抱拳道歉,“对不起啊,我老毛病了,一听到人造谣就浑身不舒爽。”
“也是,我也不喜欢被人造谣。哦,你,我认识,是之前城主带回来的吧。”
烟归不知她此言何意,颇为乖巧地点了点头。
“真好,这麽年轻,还有城主给你做靠山。”绮贞颇为豔羡的语气。
年轻?烟归压下心头想要反驳的欲望。
绮贞分明穿得五彩斑斓,明豔动人,面上却流露出一丝令人怜惜的伤情,“真羡慕你。”
烟归习惯性地露出温和善意的笑,问道:“绮贞姑娘此话何意?”
绮贞性子古怪,明明自己有着满腔的心事想要同他人倾诉,但只要旁人透露出半分想要探寻的意图,她便立刻缄口不言。
此刻她的脸色变了一变,t收起了那副泫然欲泣的姿态,施施然道:“没什麽。就是觉得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此话一点不假。看到姑娘你这般幸福,有感而发罢了。”
烟归尴尬地咳了咳,此话她可不敢茍同。她悄悄擡眸看了看既霖一眼,见她没什麽反应,方才道:“哪有哪有。”
绮贞不置可否,脸上挂着浅浅的体面的笑,却是毫不客气地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眼前这人脸颊莹润似玉,不施粉黛,却别有一番风情,她有些自惭形秽,最终什麽也没说,只叹了口气,独自离去了。
真是个怪人。烟归在心底嘀咕。
既霖古古怪怪地笑,拉着她往城门外走,一面走一面打听,“原来你和雪尽真是我想的那个关系啊。”
“不是你想的那个关系!”烟归忙否认,她有些苦恼,看来他们都误会了自己和雪尽的关系,她始终觉得,只有九十多年记忆的烟归和有一千多年记忆的烟归并不是一个人,因此那时候说的话她通通都想收回,通通都不算数。前路如此艰难,她才没心思耗在情情爱爱上。
既霖那是一点都不信,狐疑地挑着眉头,观察着烟归的神色,随后拍着胸脯信誓旦旦,“我既霖看人一向很準,我觉得雪尽对你真的挺好的,他对我虽然也很好,但是和对你的好完全不一样。感觉你就像一个珍宝一样,他把你看得极为宝贵。”
烟归的思绪悠悠然回到了昨日,那时她已然有些神智不清,被雪尽缚住手覆在他的胸口,他说得很真挚,他说他是自己千年前施恩过的那个乞儿,他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她……但是她不需要任何人救,若雪尽真是为救她,她能拿什麽报答呢?况且她不觉得雪尽对她那就是爱了,顶多是报旧恩罢了。想到此处,她又想到昨日自己竟然如此失态,她好歹也是一个曾叱咤风云,令三界神魔闻风丧胆的神啊,怎麽就活得这麽窝囊呢。
她重重叹了口气。
既霖看烟归脸上颜色极为精彩,一会儿青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心中便猜了个七七八八,也不多问了,拉着她就往酆都的方向走,“好啦好啦,我不说了。我带你去酆都逛逛吧。”
“这,不太好吧,雪尽没说我们可以去酆都。”烟归脚步一滞。
“你这时倒是听他的话了?”既霖睨了她一眼。
也是哦,她为什麽要对雪尽言听计从……烟归就是这样,经不起半点撺掇,在既霖的盛情相邀下,两人风风火火地出了揽月城,前往了酆都。
大抵雪尽也没有料到,既霖竟是这般胆大包天的性子,表面上对雪尽恭恭敬敬,背地里竟敢阳奉阴违。不过要是不这样的话,她就不是既霖了。
在空空蕩蕩的孽海道上,一白一蓝两道身影,隐在烟雾朦胧中。
烟归觉得有些刺激,像是小时候背着父王母后偷溜出去翻墙那般,这种感觉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她循规蹈矩多年,在此刻心中才生出几分畅意。
既霖性子活泼,一路上叽叽喳喳,话语不停。
“这条路我可熟了。我还记得之前是雪尽带我到酆都的,当时我什麽也不记得了,也不知道雪尽是从哪里把我捡回去的,但他狠心地把我丢在酆都,就走了。”
她说着似乎还心有余悸,抚了一下胸口,“唉,你都不知道,我刚到酆都人生地不熟的,那个死玄夜又是个妖豔货色,整日缠着我……”
烟归想到玄夜执拗地追求执铃的故事,不禁好奇,“玄夜喜欢你?”
既霖差点没被这句话噎得一口气背过去,“屁!他就是一只花孔雀,当时他一直缠着我,就是想要我承认他的美貌,就是想要我承认他是鬼域第一美罢了。”
“那你为什麽不承认啊?一句话的事而已。”
“我既霖才不说违心之言呢!他美个头啊!整天花枝招展的,把自己那张脸画得红红紫紫的,还要矫揉造作地给自己那张宝贵得不行的脸上戴个面具,说什麽,哎呀,我怕你们见了我的美貌会自卑。笑死人了,可去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