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遇扯了下唇角,苦笑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留不住那些爱我的人……江莱,还有姥姥。”“你跟我说,要在已经发生过的事情里寻找变好的方法,你找到了吗?”他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对不起落落,我没有找到。”“我感觉我找不到了。”外面刮起了大风,呼啸的声音隔着厚厚的窗户听得真切,a市的大街依旧繁华,到处亮着光点,映在了訾落的瞳孔中。他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落落。”江遇说,“弹首曲子听吧。”訾落在钢琴前坐下,把手机放在了一旁,手指垂在琴键上,感觉到两只手在轻轻发颤。琴声响起已经是几分钟之后了。屋里没有开灯,江遇坐在角落里,在琴声响起的那一瞬间没忍住红了眼眶,他忍得喉咙剧痛,把脸埋进了膝盖中,不想让喘息传到訾落耳朵里。一直以来,他把自己包裹的像个铁桶,唯一一个能走进他世界的人只有訾落,他的喜怒哀乐牵扯着訾落的人生,訾落的世界里好像没什么不开心的事,所以,他带给他的,永远都是最亮的一道光。一直以来,他不懂如何去珍惜一段感情,不知道该怎样让事情变好,所以他一直在躲避,躲着不见,躲着不处理,以至于他和家人的关系越来越僵,成了现在的局面。从小到大一直以来……他不知道要怎么要守护住和訾落的这份感情,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后来在一起的逐渐沉溺,他一头栽了进去,没想过要走出来。可他忘记了,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永恒的,离开的不再归来,失去的不再拥有,大多时候人们都带着遗憾度过这一生。可在此刻他也真实感受到了,强行让自己从一个人的世界里剥离出来的痛楚,像有把刀一下又一下在他心口上划着,直至最后的破碎不堪,鲜血淋漓。他好像总留不住爱他的人……一个一个都在以残忍的方式离开他,措手不及,不容他反应。可现在訾落还在这里,他知道在什么位置,耳边还响起他的声音,可最让他无力的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訾落继续留在他的身边。明明看得到,明明触碰得到,明明听得见。琴声悠悠,缓慢沉重,伴随着訾落微微颤抖的声音,江遇把那首歌的旋律牢牢记在了心中。“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请温暖他心房……”对不起。他听着訾落颤抖的歌声,连这三个字都说得断断续续,他一直在重复,哪怕訾落不爱听。……对不起,落落,对不起。“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请守护他身旁。”……琴声突然停了下来,恢复了平静。谁也没有先挂断,谁也没有再开口。也许是因为他们都明白,一旦挂断,断掉的不止是这通电话,还有他们这二十一年来刻骨铭心的时光。江遇早已上气不接下气。我的世界就像是一片沼泽,你一直在身边陪着我让我以为我脱离了黑暗,可现在我才发现是你陪我站在黑暗之中,原来我从未挣脱。十二月的天温度骤然下降,空中刮起了刺骨的寒风,路上落满了枯黄的树叶,街上的人寸步难行。江遇听见有人说,今年的冬天比以往的每一年都要冷。北方的小城冬天确实冷,但今年的冬天冷得过分了,风再一刮,让人全身止不住发颤。江遇回到宿舍时其他三个人正窝在被窝里打游戏,房间里开着空调。谢明宇探出脑袋看见了好久未见的他,愣了一秒:“你没去实验室啊。”江遇刚从实验室出来,他没多说:“拿书。”眼见他又要走,谢明宇说:“你以后都不住宿舍了吗?”江遇停顿了下:“大概吧。”徐美音情绪比江德志去世那会儿更不稳定,每天都像发了疯,每天都要见到他才行,他被管得死死的,只好缩短在实验室待的时间。谢明宇下了床,伸手递给他一根烟。江遇看了一眼,结果转身去了阳台,阳台风大,俩人背对着风点了烟,看着窗外的天空。“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谢明宇问完后又说,“当然不说也没事,我就是觉得可能说出来会更好些。”吐出的烟雾瞬间被大风吹散,只有口腔里停留的苦味。谢明宇见他不说话,灭了手指间的烟:“你照过镜子没?你现在瘦得吓人。”江遇依旧闭口不言,谢明宇也不再问了。因为江遇每天都不在宿舍的缘故,几个人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见面时会打个招呼,但江遇开口说话的次数越来越少,除了学习上的事情,其他的问什么都不会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