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天气不错。”江遇嗯了声。訾落转头去看他:“明天去秋游吧。”“啊?”“带上那个小帐篷。”放假的学生陆陆续续回到了家,几个人的小群活跃得很,侯意嚷嚷着找个时间聚一聚,江遇同意下来,出门跟徐美音说起明天要出去玩的事情。徐美音对他的态度一如既往地冷冷淡淡,但还是管得太严,她沉默着不说话,眼尾一抬看了看他:“还回来吗?”江遇一愣。她问的不是多久回来,而是回不回来。其实江遇一直都知道徐美音在怕什么,她没了亲生儿子,又没了老公,唯一剩下的只有养了十九年没有血缘关系的他。虽说关系实在一般,但两个人在一起也勉强算是个家。徐美音一直都怕他跑了,怕他丢下她不管,所以她要时时刻刻都确认他的位置,以及每天都会进他屋里检查一下。江遇看着她,语气放软:“当然,这是我的家。”徐美音转过身,留下一句:“不要太久。”帐篷有阵子没用,江遇掏出来检查了一下,完好无损。十月的天晚上太凉,他这次带上了小毛毯,和訾落一起上了公交。漳城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城市,能去玩的地方实在谈不上多,俩人又一次去了龙脊山,这次却没爬山,只是搭好了帐篷在附近逛了一圈。回去时身边的人挺多,但大多数都是已经准备离开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放心在野外搭帐篷过一夜。晚上风大,江遇穿上了那件和訾落相同款式的外套。他和訾落并肩坐在帐篷外,一起坐着看星空,旁边放着那个录音熊娃娃。江遇微微侧过了头,看见訾落身上穿着他买的衣服,恍惚间感觉回到了那年高二时的他们。衣服一样,人一样,环境一样,但是心情和那时已经大不相同。江遇看着天,点开熊娃娃录音,开口轻轻唱了一句歌词,唱完后转头看訾落,眉眼弯弯,慢慢往他怀里倒。訾落伸手接住他,跟着唱了一句——“午睡操场传来蝉的声音,多少年后,也还是很好听。”“将愿望折纸飞机寄成信,因为我们,等不到那流星。”“认真投决定命运的硬币,却不知道,到底能去哪里。”熊娃娃记录了这几句的歌声,慢慢从江遇手心里滑落。訾落吻下来的那一刻江遇的心跳如同击鼓,他紧紧抓着訾落的外套,再用力些,已经掐住了他的皮肉,可他不愿意松开。他依旧不会接吻,訾落的吻炽热用力,他张开嘴巴感受到了彼此滑嫩湿软的舌,呼出的气息烫得像火。江遇的大脑嗡嗡作响,闭上眼睛承受着訾落的狂热。他什么都听不见了,他也明显感受到他最近变得越来越多愁善感,也越来越爱哭,有时候自己发呆时想着想着訾落又红了眼眶,一直忍着没让泪掉下来,最后安慰着说没关系。訾落常对他说没关系,所以这一次也没关系。江遇睁开眼睛看着訾落的睫毛,他喘着气伸手抚摸,看见訾落睁开了眼睛。他们对视了好一会儿,都喘息着,眼睛里倒映着彼此的面容。江遇捧着他的脸颊看得认真,像是许久未见想看看他哪里变得不一样了。他知道其实没什么变化,眼前的人眉眼依旧是他熟悉的,气味依旧是好闻的,人仍然是爱他的。可他就是想看,不想错过訾落的变化,因为他怕这些变化是在他不在他身边时发生的,会不会越来越多,到最后变得陌生,隔阂阻挡了两人。訾落牢牢盯住他,身子往前侵,再次吻了上来。这个吻比刚才更要狂乱,江遇被他逼得手脚没地儿可放,他承受不住了只能慢慢往后躺。等终于拥有彼此的那一刻,江遇把脸埋在他胸口好久都没动,夜里太静,訾落听见从怀里传来一声压抑的,颤抖的喘息。他整个人僵住,抱着江遇的手抬了起来,他想让江遇抬起头,但江遇却紧紧抱着他不愿意撒手。“……江遇。”訾落声音很低很低,“怎么了?”江遇觉得他能忍住的,可人都经不起这么温柔的一问,他的喘息越来越重,最后从嗓音里发出了一声压抑至极的哽咽。訾落见他不愿意抬头,轻轻呼吸了一下:“告诉我怎么了。”江遇还是不说话,他在哭,不敢放声大哭,哭声还带了点懊恼,似乎在怨自己为什么忍不住。訾落就那么抱着他,以为他不适应,摸了摸他的脑袋:“要不我……”“不……”察觉出他的动作,江遇一下勾紧了他,他颤抖着,抓着盖在俩人身上的毛毯,头往下低,“我只是……太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