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杯子想去接水,但家里并没有饮水机,只好跑去厨房。江莱给他接了一杯温水:“小遇,看。”小江遇盯着杯子看,看见上面出现了他的照片,他惊喜地笑了起来,江莱说:“这个杯子碰到热水就会出现你的照片。但你一个人不许接,热水太烫,不安全。”小江遇听进去了,捧着杯子喝了一下午的水。江遇醒来时头痛欲裂,呆坐在床上感受到一股股凉风,抬头一看,发现睡觉时窗户忘了关。下床把窗户关上,借着月色江遇看清了窗外的景象。大门紧闭,一旁的房门是十年如一日的样貌,往年从来不会大张旗鼓地布置,想必今年也是一样。日子一天天的过,下个月就要过年了。桌上的书被风刮得乱了几张,江遇伸手整理好,出门倒了杯水喝。他突然又想起梦里的那一幕,小小的他捧着杯子喝了一下午的水,江莱一杯一杯给他接,从来没有不耐烦。徐美音今天下午难得在家,但她出来时拉了一个小行李箱,看见江遇的时候还在往挎包里塞东西,边塞边说:“我出差两天,这两天你跟你爸——”大概也是想起来江德志最近有多不靠谱,徐美音顿了顿:“你去你谢姨家吃也行,买着吃也行。你自己不是兼职赚钱了吗,我就不给你了。”江遇手里拿着透明水杯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下头。徐美音还在叮嘱,江遇听完后应了声,看着徐美音拉着箱子离开了大院。江德志并不在家。他的脚步停在门前,停顿了一下转了方向。他上次并没有在江莱房间找到这个杯子,可这个杯子出现在梦里两次,就像真实存在一样。江遇不死心还想再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但书架衣柜翻了个遍也没见着。他又一想,就算存在,这都过了多少年了,恐怕早就被丢掉了吧。江遇站在客厅望着院里光秃秃的柿子树,视线收回来时掠过了徐美音房间,他目光一停,视线停在了衣柜上那个小小的布箱上。衣柜太高,他只能搬来一个板凳,伸手把箱子拿了下来。然而打开后看见的却令他瞠目结舌。里面装的东西并不多,都是一些小玩意儿,有江莱参加竞赛获得的奖状,有一个不再用的手机,还有一些相片。江遇在零零散散放着的相片下看见了那个杯子。可他只是拿起了一张照片,那是江莱和他的合照。只有他们两个人,背景是漳城的游乐园。十几年前的游乐园很旧,江莱蹲着抱着他,对着镜头笑得灿烂。相片很厚,没有装进相册,像是被人随手一丢,乱糟糟地待在那。而这里几乎都是江莱和他的合照,江遇从来不知道原来他和江莱还有这么多的记忆都被封存起来了。江遇把相片拿回房间一张张的翻看,江莱好像没有不开心的时候,每张照片留下来的面孔都带着笑容。其中一些江德志和徐美音入了镜,但江遇总觉得,江莱抱他的次数要比其他人多得多。他把杯子洗了干净去客厅接了开水,杯子上的照片立马显了出来。一张是他还小的时候,刚刚长了两颗牙,抱着球对着镜头笑。另一张是再大一些,他穿了一身浅色牛仔,睁着眼睛看着镜头。还有一张,是江莱把他抱进怀里笑着看他的模样。江遇头更疼了。他闭上眼睛急急地喘了两声,手指被杯身烫得厉害,已经微微泛了红。江德志喝得醉醺醺回到家时已经快要大半夜,大概是知道徐美音不在,他进了屋没像以往大吼大叫。但声响太大,江遇没睡着,在屋里听得一清二楚。訾落跟他视频通话,听见后问了句:“江叔回来了?”江遇望着天花板:“嗯。”江德志倒了杯热茶,在客厅里坐了很久。江遇清楚听见一声重重地叹息。第二天一大早江遇去找了訾落一起做了早饭,谢小安煮了粥,在寒风刺骨的冬日里喝下后浑身都暖。訾落屋里开了空调,此时江遇只穿了一件浅色毛衣,坐在桌前望着窗外。他睁大了眼睛:“落落!快看。”訾落坐在钢琴前,和他一起看着窗外缓缓落下来的细细雪花。耳边响起熟悉的旋律,江遇没回头,他看着窗外的雪,听着訾落给他一人的弹奏。下午雪停了下来,俩人各自出了门兼职,季望学了几个小时的课程生无可恋,结束时想要江遇留下吃饭,江遇摇摇头道:“改天。”季望看着他:“你又要去约会?”江遇说:“我和他说好了要去吃火锅,要不要一起?”“我就不去了。”季望说,“我可不当电灯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