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探头凑过去:“天天跟个死人一样,我可真是欠了……”你。——未完的话,被她咽了下去。只见苏依依的嘴角,耳朵,鼻子里都冒出暗红的血来,怎么都止不住的样子,整个人的皮肤透着一种极度的灰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氏似乎感受到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森森凉意。她打了一个颤,面色煞白,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又收了回来。片刻后,眼睛一闭,终于探向苏依依的鼻息。而后哐地一声跪坐在地上,抹了一把脸,都是泪。同时,觉得浑身发寒,神不附体。死了。“什么,死了?”“可不是。”青禾院内,春花来回踱步,嘴上说个不停。林知鱼知道苏依依死讯是在第二日。当时晏瑾正站在她的身后,手里拿着一把刀在她头顶比划。薄阳从半支起的窗户照进来,刀锋发出刺目的光芒。这是一把剃刀。林知鱼怎么都没想明白,为什么她和晏瑾的相处模式会变成这样。他似乎已经默认两人是未婚男女的身份,虽然碍于林知鱼此时的尼姑身份,言行还算克制。但非要给她剃发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执著。春花说,苏依依死在了她母亲的住处,并且正好被上门的大理寺的人撞了个正着,大理寺的人已经把苏依依的尸体带了回去,苏氏也被一并带走。她一开始仿佛疯了一样,嘴里絮絮叨叨说一些没人懂的话,后来恢复正常之后,就只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林知鱼偷偷地看了看身后不动声色的晏瑾。觉得他手里小小的剃刀寒光闪烁,后颈的汗毛几乎都竖起来了。她想起之前暗影阁本来打算处理掉苏依依,晏瑾却说她还有用,后来又嫌她麻烦,假意放她逃跑的事情。大理寺的人突然找苏氏的原因不是秘密。昨日府中的下人们带着王香和芳菲苑的几个女子去了那里之后,顺便求见大理寺卿,义正严词说之前苏氏的冤枉,晏瑾万不能忍,要求再问提审一遍。一切都像是巧合。林知鱼觉得头顶凉飕飕的,晏瑾迟迟没有动作,林知鱼把目光转向站在一侧的济源大师,试探开口:“王爷,要不然还是让济源大师给我……”剃发吧。济源大师眼睛一亮,跃跃欲试。晏瑾摇头,开口打断她的话:“不用。”然后伸出一只手托着她的脑袋继续仔细琢磨,皱眉的模样似乎在思考应该怎么下刀。“……”行叭。春花讲清楚了来龙去脉,似乎有些意犹未尽,开始着重形容苏依依死的惨状。虽然苏依依对她和晏瑾不坏好意,但毕竟是认识的人,林知鱼并不想听,她十分生硬地转移话题。“过几日的宫宴上人必定很多吧?”春花提起这个就兴致勃勃:“那肯定啊,太后娘娘是圣上的生母,这次她的生辰宴王公贵族都会参加,十分热闹。”林知鱼叹了一口气,觉得这个话题也并没有让她轻松多少。她这个注水的大师身份,不明真相的人可能信了,但作为驱邪一事始作俑者的太后绝对知道的一清二楚。林知鱼本来打算躲着的,毕竟宫宴历来都是事故高发场合,太后又素来和晏瑾不合,也不知道会搞什么幺蛾子。不妥。但宫里来的公公特意传话:“太后娘娘听说静慧大师佛法高深,请您到时候务必前往。”得。不去不行了。至于头发这个事情,林知鱼本来是没想太多的,前两日她才自己剃过一遍。但今日上午,小兰看着她的头顶,欲言又止,半天才憋出一句:“大师您的头发……不合适吧?”林知鱼照了照铜镜,觉得自己这个黑一道白一道的发型确实有点过于潮流了。在府中的时候,下人们被她虚假的佛法光环蒙蔽,尚且没人多说什么,但到了宫里就不一样了。但这个朝代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没有理发师这个职业,青禾院的小丫头们,也没有一个愿意下手的。林知鱼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济源大师。大家都是出家人,都有同样的困扰,济源大师秒懂,并且一口答应下来。但他后来一直都没想通,明明在自己手里的刀,怎么突然就到了珉王爷手中。……晏瑾比划半天,叹一口气:“本王今日还有事,明日再来为你剃度。”林知鱼也不拆穿他,乖巧嗯了一声。第二日,珉王府里出了件怪事儿。据说一大早,照料花园的老嬷嬷就又哭又骂。花园里有几盆仙人球,长势极好,在草木凋零的深秋,这绿油油的几颗东西简直就是嬷嬷的心头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