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一直安静地坐靠着,毫无焦距的双眼里是茫茫一片的雾霭,空空荡荡,无边无际。
尽管这儿的别院处处都透露着奢华,尽管姑娘身上的衣着寝被都是最好的,但是医师眼见,他看到杨沛云缩在被子下,小臂上大片大片暧昧的痕迹。
真是作孽啊。
他心想,只怕又是哪家的达官贵人捉了这姑娘来玩弄,才让其这般绝望的模样。
但他毕竟也只是一个村镇中小小的医者,高门显贵做得那些荒唐事,又哪轮得到他去插手。
他能做得,也不过就是为杨沛云多开一些镇痛消炎的药物,让她能好受一点罢了。
将症状完整说完,青叶将人原路带回去。
杨沛云一直安安静静的,连头也不曾抬起,只是靠在床柱边,像是累极了。
一双宽大的手抚上她脸颊。
杨沛云顺着动作,微微抬头。
陆怀泉今日并未离开,方才旁听了医师的诊断,又回到这里,爱不释手地摸着她的脸,哑着声音:“闷了吗?我陪你去院中坐坐?”
说话间,视线也从未离开过。
灼热的目光就像实物,让视力没有恢复的杨沛云都感受到了他的注视。
她没有躲开陆怀泉的动作,仍旧一动不动,只是问道:“今日不上值吗?”
陆怀泉放缓了嗓音:“嗯,今日陪你一天。”
杨沛云微微启唇,眼睫微颤,似乎想说什么,但又重归于安静,什么都没有说。
二人正无言着,云欢端了药进来,没想到陆怀泉在,惊呼出声:“啊…大人。”
她端着药碗,兀自慌张,考虑着这种情况下,是不是应该行礼,但是之前在西苑,她与巧安在杨沛云面前受宠,陆怀泉便从来没让她们跪过。
云欢正乱着,那边陆怀泉平淡吩咐:“药给我,你出去。”
她上前,哆嗦着将药碗交给陆怀泉,又看了眼杨沛云。
今日自醒来后,她家姑娘先是自顾自地哭了一会,然后便如现在这般,不吵不闹,也没有半点反应地坐着。
巧安有些害怕,她不是傻子,昨夜闹到后半夜的动静,再加上青叶一直对她严防死守,又说着什么想开点的鬼话。
她能猜到昨夜发生了什么。
只这么一想想,云欢的眼泪就下来了。
跪在床榻前,捉了杨沛云的双手,止不住地哭:“姑娘,你哪里难受,跟奴说好不好?别这样闷着自己。”
她的哭声惨烈,陆怀泉却没有嫌她吵将她扔出去,只是轻皱着眉,望了一眼杨沛云。
原以为她不吵不闹是妥协了,但听女使的意思,是不对劲吗?
云欢的声音凄切,杨沛云静默一会,还是忍不住抬手。
因看不见,只能循着大概的声源去,手掌在空中摇摇晃晃,才落到云欢的脸颊上。
动作轻柔地抹去湿热的泪水,杨沛云声音平静:“我没事,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