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峋目光瞬也不瞬的望着她的肚子。自从搬到长锦宫后,他愈发娇养着阿妧,平日里一应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显然是卓有成效的,她一身肌肤白皙娇嫩,故此肚子上被勒出的淤痕愈发显眼。他面无表情的垂下眸子,可阿妧却分明感觉到了他的失落。不等阿妧说什么,赵峋抬手轻轻的覆了上去。“阿妧,是朕没有保护好你和孩子。”他很快替阿妧遮住了衣裳,头轻轻的抵在了她的身前,在面对无数蓄势待发的弓箭都镇定从容的天子,声音竟有些发颤。阿妧搂住了他的脖子,小脸儿贴在了他的面颊旁。“妾身不怕,妾身知道您会来救妾身和孩子的。”阿妧轻声细语道:“只有千日做贼,哪里有日日防贼的?”赵峋听她故意俏皮的比喻,紧抿的唇角才平复下来。“皇上,您还没忘了刚才的话罢?”阿妧娇声道:“您不是说好了‘服侍’妾身,难道要反悔么?”赵峋回过神来,重新换了热水,果然拿过布巾替她擦身后,帮着她穿上了干净的里衣,连外袍都仔细让她穿好。“山里冷,不比行宫中,还是多穿些。”说着,赵峋扶着阿妧上了床,自己则是在下面收拾“残局”。虽是知道赵峋曾是不受宠的皇子,也跟着瑞王去过边关,可到底是养尊处优了好些年的天子,如今做起这些事来,倒也动作娴熟。终于等他收拾完,又替阿妧拿来了安胎药让她服下,赵峋这才回到了床上。“皇上,妾身冷。”阿妧等他上来后,缠住了他的手臂,整个人都贴了过来,理直气壮的道:“您挨着妾身些。”她眼下有淡淡的青色,赵峋吻了吻她的眼睛,温声应下。阿妧本想跟赵峋说说话,她有好多事都想说。可她在那个温暖又令人安心的怀抱中,很快放松了下来,终究抵不过倦意,很快睡了过去。赵峋凝视着她,神色愈发温柔。阿妧,朕会好好补偿你的。二更合一这两日来的奔波让阿妧身心俱疲,加上赵峋在身边,她睡得很沉。赵峋把自己的手臂给她当枕头,用毯子严严实实的将她裹住,小心避开了她的肚子。看着她安稳的睡颜,赵峋才感觉连日来没着没落的心,终于放回到它该在的位置。他渐渐的感觉到一丝疲惫。在近卫营时,他为了早些回行宫,一日只睡两个时辰。那日骤闻阿妧和大公主失踪的消息,他更是再没合过眼,几乎不吃不喝,仿佛要惩罚自己的疏漏似的。纪云益和沈铎看在眼中,劝了两次也都坐罢了。如今大公主有瑞王的人看着,阿妧也在他怀中,他终于能长舒一口气。一直都不见半分颓色的他,这时才觉得累了。赵峋合上了眼。天将要蒙蒙亮时,门外响起了克制又急促的敲门声。本就浅眠的赵峋立刻醒了过来,他怕吵醒阿妧,轻手轻脚的起身,拿起一旁的斗篷团了团塞到了阿妧的脖子下权当枕头,替阿妧掩好毯子,这才下了床,离开后仔细关好了房门。“皇上,瑞王爷让人送回了消息,说是他们在半路上遇到了塌方,有山石滚落。”沈铎也知道阿妧正在休息,特意压低了声音通禀道。“端王趁乱想跑,被砸伤了。”赵峋呼吸蓦然变得急促,他沉声道:“瑞王和将士们可有受伤?端王伤势如何?”“回皇上的话,瑞王受了些擦伤,并未大碍。有几个士兵伤势严重,已经让外面接应的人抬回近卫营医治。端王被砸中了头,眼下正昏迷着。”听到无人亡故,赵峋心中稍定。但赵屿受伤,偏偏还是头上,很是耐人寻味。他想起房中还睡着的阿妧,问道:“出山的路还能走吗?”沈铎回道:“王爷说让您和昭妃娘娘稍待些时候,王爷派人过来清理,确保不会再次塌方后,再请您和娘娘回去。”幸而因夜路不好走,才没带着阿妧离开。若阿妧和孩子再受到什么伤害——他简直不敢想象。“就按照瑞王的意思办。”赵峋定了定神,吩咐道:“你抽一队人去看看情况,让瑞王查一查这次塌方是意外还是人为。”沈铎答应着离开了,赵峋也转身回到房中。他进来时,看到阿妧正揉着眼睛起来。“皇上,是有什么事么?”只见她半支着身子,神色是清醒的。阿妧原本睡得香甜,不知何时身旁源源不断送来“枕头”忽然没了,毯子的温度也有些凉,阿妧这才醒了。睁开眼后,她看到赵峋已经离开,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山里早上冷,仔细别着凉了。”赵峋忙关上了门,快步走回到了床前。“沈铎跟朕来说件事,你先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