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峋方才出来时,见到各宫殿中有灯点起,本来想回福宁殿的他,改了主意。今夜谁都别睡了。赵峋冷声道:“去坤仪宫。”怡景宫中的动静可比琢玉宫大多了,即便已是深夜,消息还是很快传到了坤仪宫。张皇后不得不连夜披衣起身,准备过来看看情况。然而她才更衣后,正准备往外走,听说皇上的銮舆已经到了坤仪宫门前。张皇后心头一凛。“妾身见过皇上,皇上您——”张皇后见赵峋虎着脸,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赵峋冷笑一声,道:“皇后在夤夜却衣衫整齐,这是要去做什么?”“听说贤妃宫中动静,妾身自该去看看。”张皇后听他这话不好,稳了稳心神道:“不知贤妃妹妹如何令皇上生气了?”赵峋没耐心跟张皇后详细解释,他只是来通知她的。“贤妃给阿妧下了避子药,这就是意图谋害朕的皇嗣!”赵峋那双墨色的眸子如同藏了冰块,只望上一眼,便让人觉得背脊生寒。张皇后闻言,愕然的睁大了眼睛。她震惊不是因为皇上发现了真相,而是皇上的态度。贤妃这样的举动,分明是拈酸吃醋,怎么会牵扯到谋害皇嗣上——“皇上,贤妃只是一时糊涂,并非有歹毒心思。”张皇后也不愿贤妃背上这样的罪名,连忙解释。赵峋不为所动。张皇后还想再说时,只见赵峋高大的身子竟晃了晃。她吓了一跳,忙把所有话都咽了回去。“皇上,您哪里不舒服——”见赵峋不答,张皇后的目光看向了崔海青。皇上怎么会在皇后面前示弱,这点子病皇上还能挺住——忽然他福至心灵的想到了缘故,立刻道:“娘娘,皇上发现贤妃娘娘所做的事后大怒,夜里赶着去了怡景宫,在怡景宫又受了些寒,这才……”原本皇上不必立刻去怡景宫,可若从琢玉宫回来皇上病了的话,熙昭仪必会被问责。张皇后信了,忙道:“还不快些去给皇上请太医!”说着,张皇后忙搀着赵峋在软塌上坐下,皇上面上透着些不正常的红晕,想来是发热了。“快给皇上倒些温水来。”张皇后赶快张罗了起来,她看着抵着额角的赵峋,心疼的同时,又有几分心酸。皇上不是冲动的人,却连夜去了。贤妃害的人是阿妧,皇上才这样急切和愤怒罢?只可恨折了贤妃,阿妧却还是安然无恙——见与不见(二更合一)……刘太医才回去没多久,又被叫到了坤仪宫,却发现赵峋的病情看起来比离开琢玉宫时更严重了些。“刘太医,皇上情况如何?”张皇后着急的问。赵峋抬眸,意味深长的望了刘太医一眼。刘太医抬起头时,刚好对上了皇上告诫的目光。他只得把心中的疑问都忍下,将皇上受了风寒这套说辞重新搬了出来。听刘太医的话跟崔海青描述的经过差不多,张皇后心中一沉,贤妃怕是要罪加一等。这边,刘太医只好装作没发生一样,仍旧派人去太医院煎药。“皇上,您先休息片刻,等喝了药再歇下。”张皇后亲自奉上温水,送到了赵峋手中。赵峋确实不舒服,他接过来润了润喉,便放到了一旁。虽说张皇后抓心挠肝的想知道贤妃在皇上面前吐露真相到何种程度,可皇上正病着,她总不能再揪着这件事问个不停?“您可是头疼得厉害?”张皇后留意到赵峋用手抵着额头,走到他身边,柔声道:“妾身帮您按一按?”平日里皇上多是以冷峻矜贵的姿态示人,此刻因病痛而少了些威仪的皇上多了两分烟火气,那英俊的面容似乎也变得可以亲近。赵峋闻言放下了手,颜色浅淡的薄唇缓缓道:“不必了。”张皇后讪讪的退后了两步。好在很快有内侍送了汤药来,赵峋自己端起来,一饮而尽。等喝过药之后,赵峋没急着走,在皇后的坤仪宫闭目养神休息了片刻。“怕是皇上要在这儿歇下了。”张皇后吩咐宫人道:“快些将床收拾好,再多备些热水。”坤仪宫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赵峋听到动静并没睁眼,蹙了蹙眉。“皇上,时候已经不早,您看是否安歇?”张皇后殷殷的道。她想着皇上此时来坤仪宫,对她这个嫡妻还是有几分信任和看重。这便是任凭后宫那些宫妃们如何的得宠,也永远不会拥有的。“你早些休息,朕先回去了。”赵峋没什么犹豫的起身,看见张皇后刹那间黯淡的神色,难得多说了句:“朕明日还有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