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昔笑着捏捏她的脸蛋,去了厨房。新来的厨娘虽得了亲传,但是终究不熟练,沈梦昔索性系了围裙亲自上阵,就着厨房食材,简单做了个番茄炒蛋、鸡块土豆、红绕鱼块和虾仁菠菜。“时间仓促,实在是招待不周了,下次我给你们包饺子吃。”沈梦昔除下围裙,客气地请他们入座吃饭。安娜不懂中国人的客套,十分认真地说:“要是时间充足,你会做些什么菜呢?还有,饺子是什么东西?”沈梦昔忍不住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安娜坐到桌前,不知想起什么,忽然有些拘谨,一副放不开的样子。沈梦昔像往常一样跟他们谈笑,这才使他们慢慢恢复了状态,安娜对着沈梦昔肩头就是一拍,“喜宝!你就是我的朋友!”两个学长吃得酣畅淋漓,头也不抬。——没人抵得住中国的美食外交。饭后天色还早,沈梦昔就跟着他们三人去了图书馆,劳拉今晚也吃得很美,嘴上赞美,“姜小姐居然有这样的手艺。”脸上仍是不免带出些鄙夷来:真正的贵族小姐,哪有亲自下厨的?沈梦昔没理她,与三人一起骑车离开。照例又是一辆车不远不近跟上了。进了学院大门,车上下来一个高大健壮,身着西服的男人,也跟了进去。“你爸爸真是疼爱你,活像我们会吃了你一般。”安娜回头看看,笑着对沈梦昔说。“烦死了,天天像尾巴似的跟着!我不去图书馆了,今天句跟你们去实验室好不好,他应该进不去吧?”“对对,我让看门的老亨利拦住他!”安娜兴奋异常。沈梦昔进了实验楼,回头冲那跟着的保镖笑笑。安娜在看门的一个老头耳边嘀咕几句,果然,他朝着保镖走去,拦下了他。保镖进不去也不急,他围着实验楼绕了一圈,见后门是锁着的,便又绕回了正门守着,忽然觉得有些困倦,打了个呵欠,点了根香烟,无聊地继续等,这里虽不比图书馆可以坐着,但好歹可以吸烟。四五个穿着白大褂的学生拿着实验器材走了出来,从他身边经过。他抬眼挨个看了一遍,都是欧洲妞,于是又垂下眼皮小憩。已经是晚上九点,保镖整理了一下西服,揉了揉脸,平时这个时间,姜小姐就该回家了。一阵嘈杂,从实验楼里走出十来个学生,保镖看到安娜胸前抱着两本厚厚的书,也走了出来,再看她身边,却是没有姜小姐的踪影,他忽然升起不妙的预感,疾步上前,“姜小姐呢?”安娜认出他来,板着脸说:“喜宝早就去图书馆了,她说不喜欢你跟那么紧!你回去跟她爸爸说,也给她一些自由”保镖转身朝着图书馆跑去,安娜话没说完,十分不悦,“无礼的野蛮人!”等敬业的保镖跑到图书馆遍寻不见,又唤醒睡着的司机,驱车回了别墅时,沈梦昔乘坐的伦敦开往加拿大魁北克的邮轮已经出发两个小时了。喜宝十沈梦昔自嘲地笑笑,这已是她第二次出逃,且都是从岛上逃往大陆。不同的是,她确信这位勖先生的手段,会比东邪黄药师更狠辣绝对。黄药师打骨子里欣赏和纵容他自己的所谓“痴情”,说白了,有些目下无尘、孤高无知,他坚信自己是天下第一聪明之人,坚信妻子至死深爱自己,出逃不过是耍耍小性子而已。摸透了他的脾性,其实很是好哄。但勖存姿不同,他在商场、红尘里打滚厮杀多年,机关算尽。且深信金钱可以买到一切,控制欲极强,表面绅士风度,温和有礼,实际上违逆他的人、挡他路的人,下场都很悲惨。沈梦昔不确信自己可以安然逃脱,但也不甘心被圈禁就是了。——心底里还隐隐有种干脆早一点领盒饭,早点换片子的期冀。她把自己打扮成一个中年妇女的样子,胸脯勒得平平的,戴着一副平光镜,住的也是一般的客舱,只盼着不引人注意。出逃早有规划:若是白天就去火车站到北欧,深夜就去机场回香港,傍晚则去港口到加拿大,她没机会提前订票,只能撞大运,幸运的是,正好就买到了船票。她知道勖存姿定然大怒,会满世界搜寻她。幸而伦敦交通发达,又没摄像头,海陆空三个方面,也够勖存姿查上一阵子。还好接下来的日子,他的几个儿女就够他喝一壶的,偌大地球,不等他寻到,恐怕他自己先挂掉了。沈梦昔从未如此期盼一个人快点死去。八十年代初,香港、东南亚以及台湾地区,形成一股移民加拿大的热潮,沈梦昔居住的蒙特利尔市,就有万余华人华裔,她乐得混迹华人区,过着平凡无奇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