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五分钟,勖存姿微不可查地叹气,一只手抚上她海藻一样的长发,沈梦昔只觉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手指攥了攥手枪。那手又落到她的脸上,温热的指腹在脸上轻抚,沈梦昔实在受不了,一骨碌坐起来,大叫一声:“谁!”手上的武器瞬间全部收起,却抡起枕头劈头盖脸打去,一边抡一边站起来,抬脚就要踹上去。勖存姿连连后退,“小宝!小宝不怕!是我!”他没料到会挨打,十分狼狈。沈梦昔的脚踹不下去了,扔下枕头,跳下床,披起一件晨褛,打开电灯,“勖先生?你怎么来了?”喜宝四“刚下飞机,想看看你。”勖存姿风尘仆仆,连外套都没除去,怪不得身上有了老年味。他上下打量沈梦昔,微笑,“小宝,我听下人说,你恢复得很好,每天锻炼,学习刻苦。”沈梦昔点点头,不想与他对峙。“锻炼一下好,身体健健康康的,别像我。”勖存姿有些黯然,“你说过,要很多很多的爱,没有爱,很多的钱也好,都没有,还有健康。小宝,你放心,这一切你都会有的。”这个老人,头发花白,皱纹横生,但是气度不凡,他的财富和阅历,足以吸引无数青春女孩,前赴后继出卖肉体与灵魂。而喜宝之所以吸引勖存姿,大概是因为她不够乖,她的优秀、她的活力、她的野性、她的反抗,无一不激发了勖存姿的征服欲,这种征服的过程,让他重新体会了年轻的感觉,欲罢不能。他大概,是既希望征服喜宝,又担心征服了喜宝后,无事可做吧。“你正应该是我的孩子。”勖存姿感叹,“那些年我只顾着满世界做生意,忽视了几个孩子的教育,等我想到,他们已经定性。而你,更像我。”喜宝车子开得好,网球打得好,功课做得好,性格顽强,如同山崖缝隙里也能生长的野草,勖存姿的儿女却都是温室的娇花,经不得风雨。沈梦昔扯了一下嘴角,心中猜测,他心中打算将他的产业帝国交到谁的手里呢?女婿么?那么多情妇,怎么也有一两个智商高的?好歹让她们生下几个儿子来,将来执掌家业就是。对了,他心脏不好,某些功能是不是也不佳,所以子女不多?啧啧,遗憾了,看看人家赌王沈梦昔胡乱腹诽,面上却是不显,一语不发。从前喜宝无意说错一句话,他都要拂袖而去,沈梦昔自然不会多事,万一激发他的斗志,岂不多事。此时已是夜里两点,勖存姿脸现疲色,沈梦昔下意识都想给他号脉,以她的医术,不说治愈,起码缓解病情是绰绰有余的。她捻捻手指,咳了一下,“勖先生,请早些去休息吧。”勖存姿听了,知道这是赶他走,却不想好好如她的意,笑着说,“也好,我今晚就睡你这里了。”沈梦昔愣了,这位勖先生不是一直自卑于自己的衰老外表,不肯与喜宝亲近的吗?怎么今晚忽然留下?这是要闹哪样?勖存姿见她表情,哈哈大笑,喊辛普森太太,将他的睡衣拿来,自己去浴室洗澡了。等他洗好出来,只见昏暗的床头灯下,喜宝已经半蜷着睡着了。他了然一笑,躺到了她的左边。沈梦昔闭目调息,一动不敢动,她能感觉勖存姿在看她,手中捏了一枚钢针,以防万一。心里有种直觉,勖存姿不会将她怎样,他似乎更加注重征服喜宝的心灵。除了那次喜宝主动,他们再没有第二次亲密接触。那唯一的一次,书中没有详细描写,在喜宝的记忆里,也是泛善可陈。而之前一夜情的丹尼斯阮,拥有“强壮的手臂,美丽的身形,腰身瘦小,温暖的身体,一寸寸都是青春”,两人都是动作熟练,仿佛认识了一辈子。高下立见。忽然,啪嗒一声,灯熄了。沈梦昔察觉勖存姿靠近了她,她努力平稳呼吸,一动不动,勖存姿身上是清爽的沐浴露的味道,这让沈梦昔忽然想起喜宝记忆里,丹尼斯阮身上带着汗味的青春气息。沈梦昔戒备着,勖存姿却只是将手放到她的头发上,并未有继续动作,呼吸逐渐悠长平稳,他睡着了。背对着他的沈梦昔,也慢慢放松,不知何时睡着了。已经近一周没有做梦,这晚又开始了。早上醒来,沈梦昔疲惫不堪,扭头去看,勖存姿正看着她。“小宝你说梦话了。”“做了乱七八糟的梦,醒来就都忘了。”沈梦昔揉着太阳穴。“你说剪断剪断,让他哭,断断续续的,很着急,又似乎很痛苦,还流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