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狼群抛弃的,我们还算走运。”大概是刚经历了生死,惊魂未定的,楚风扬深呼吸了好几下才让狂躁的心跳逐渐归于平静。但是泪腺却止不太住,他撇开头抹了一下眼角。这可能是他第一次直面可能会死亡的结果,所以反应大了点。虽说他是从蜜罐里呵护长大的,但大学为了拍摄也走南闯北过,实际上都是在安全的情况下取材,这种从脚底涌上来的凉意他不想再次经历,也不想季野经历。季野停了车,打开了车里的灯,他停顿了几秒好像在确认楚风扬肩膀的颤抖是因为什么,他小心翼翼地问:“楚大哥你哭了?”“闭嘴。”楚风扬没好气地说。“对不起,别哭了,我还好好的呢。”季野已经冷静下来了,他揉着楚风扬的肩膀,“我这不还活着吗?”楚风扬鼻子又一阵疼痛,没有血流出来,他估摸着是被季野的话气到了,就冷着一张脸什么话都没说。车里的温度现在比车外还冷,季野开始没话找话了:“头发都散了,我帮你绑起来吧。”他的粗糙又温暖的手划过楚风扬的脖颈,激得楚风扬一哆嗦,他就顺势给楚风扬绑好了发绳,动作说不上温柔,但足以安抚楚风扬躁动的心脏到平静。“傻子。”楚风扬抓过季野抽离的手,带着不稳定的音调骂了一声。季野没有做错什么,但他就是想骂他。季野顺着他的话:“我是傻子。”借着灯光,季野的瞳孔里全是楚风扬的身影,这一刻他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为何而来。他在这一刻的目光中有了片刻的沉溺和心安——“傻子季野。”-藏羚羊观景台再往前开几公里,还真见到了传闻中干净整洁的宾馆。在无尽的黑夜中,门口亮着一盏煤油灯,火焰被风吹得跳动又熄灭,温暖着无处可去的旅人。快到十一点了,老板在招待所里面的沙发上躺着打盹,有只老式的14寸电视机,还是大屁股的那种,冒着满屏的雪花点子,不间断地发出滋滋声。老板被门上的风铃声吵醒,起来热情地招呼他们安顿下来。楚风扬把随行的背包扔在床上的时候,还有点恍惚。季野站在窗口往外看,当然什么都看不到。“我想这里就是终点了,没办法再往前过去了。”楚风扬提醒他说。“我知道,我只是在等消息。”季野说,“我想去院子里透口气,现在还睡不着。”“我和你一起,待会狼群出现了你可就逃也逃不掉了。”楚风扬刚死里逃生心惊肉跳完,现在哪敢放季野一个人行动,他随手抓起相机和手机,就跟着季野出去了。快到十五了,月亮接近一个正圆形。楚风扬找了正在刷牙的老板:“老板,借点煤油,我们烤会火。”“进来烤啊,搁外面吹冷风干啥?”老板含着牙膏,含糊地问。
“外面风景好啊。”“乌漆墨黑的有什么风景,还贼个冷,搞不懂你们年轻人。”老板这么说着,还是取了个炭火盆,取了一些冒着火星的炭火,往门口一放。楚风扬拉着季野在小板凳上坐下,他随手拍了几张月亮和星空,就问季野:“你那么害怕格桑梅朵的消失,除了格桑梅朵是你的好朋友,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原因?”季野想了想说,应该是的。楚风扬继续说:“你想到了你的阿妈,还有你赶来认领尸体的那个晚上。”季野吸了吸鼻子,楚风扬的话让他一瞬间难以招架住。他恍惚间好像看见了那个上着初中的男孩,穿着被烧了几个破洞的衣服,站在雪夜中,朝他大声哭喊说腿骨折了、好痛啊。他说:“是,我害怕再看到一堆白骨,和我阿妈的白骨一样,血肉被野兽啃食了,看不出人样,只有靠基因才能辨认出来。”“你还只给我讲了一点点呢,关于你阿妈的事,能告诉我剩下的吗?”楚风扬用胳膊推了推季野,“还是说你依旧不信任我?”季野把头摇成拨浪鼓:“怎么会,刚才从狼口逃生你直接出来帮我赶走野狼,我就把你当成我最好的大哥了。”仿佛是害怕楚风扬不开心,季野把身子用外套裹成一个球,开口说道:“我的阿妈,她其实不是漠州人,甚至不是西北这边的,她和你一样来自上海。”“上海人?”楚风扬皱了眉头,“那怎么会去往漠州结婚生子?真的和我猜得一样,你阿妈是被拐卖的?”季野似乎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会语言,他说:“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我阿妈从师范大学毕业,她那时候和几个同学一起组织,来了遥远的漠州对口支援教学,她不会想到这是她噩梦的开始。”“起初一切都很正常,村子里的人待他们几个上海来的大学生都很友善,我阿妈他们本来心存芥蒂的,慢慢也就放下了戒心。”“但是几个月后的某一天晚上,阿妈和她同宿舍的女生上床熟睡没过多久,她们那房间的木门就被人很轻易的撬开,本来所木门的锁就是那种很简易的,一根一字夹就能捅开。于是她们就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带出了屋子,扔进了麻布袋里,卖给了村里找不到媳妇的适龄男人。”“山”楚风扬听到这里觉得夜晚又冷了几分,他往炭火那里靠了靠,听季野继续讲。“我们村叫州尾村,我阿妈就被卖到了村子最靠山的那头,我爷爷奶奶付了大概不到万把块钱,就把我阿妈买下了。第二天早上,他们安排了我阿妈和我阿爸的婚礼。我阿妈自然死活不肯,但是她全身被捆绑着,一动都不能动,并且在这种情况下被绑到台上,强迫她完成了所有流程。”“她一直在反抗,但是我爷爷奶奶也从来不松懈地盯紧着她,把她锁在房间里不让她离开半步,只有晚上才让我阿爸进去。屋子里所有利器都被收起来了,连床的四个尖角都被磨圆,我阿妈没法自杀,也没法逃出去。而她每次试图逃跑,换来的都是没日没夜的毒打。”“那你阿妈的亲人呢,她的父母没来漠州找她?再不济还有支教老师的亲人呢?”楚风扬心里压抑地不行,他皱着眉头问。“那年代的通讯多不方便啊,还是用bb机的时候。而且人贩子都扎堆出现的,拐卖大城市的女人儿童都是经常发生的事件。我渭爷渭奶和我阿妈约定好了每两周写一封信,等他们意识到我阿妈失联没有了音讯,已经是一个月过去了。”“渭爷和渭奶赶来了漠州,但是漠州这村子里上下一条心,每家每户都帮忙隐瞒了过去,说我阿妈她们私自去可可西里然后失踪了。两老人家自然不信,他们就我阿妈一个女儿,还在上海买好了房子等着她回去。他们和另外几